乐宝本来就因为之前跟他爹争执的事情,白嫩的小脸蛋儿带着烦躁,见她还一直缠着他们——
他歪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到他爹的身边,伸出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拉着他的衣袖,扯了扯。
“爹,你替乐宝跟那个姐姐说,乐宝从小得你淳淳教导,出门在外不接受任何陌生人的东西。”
这话叫他说得倒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十分合理地拒绝了别人的奉献殷勤。
但他明明可以自己说,却是故意当着人的面,叫他爹给转述一遍,这波操作就属实打脸了。
这摆明就是在讲,你的东西我不想要,我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傅琬琰紧了紧手心,面纱之下的神色除了她自己,也无人能够看得见。
她静默了一会儿,见这对父子都没有再开腔,便收回了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珍果。
她颔首告辞:“打扰了。”
她这番离开倒是干净利落,拂起一角青越袖袍,更衬其纤腰如素。
人影消失在船舱内后,天边飘落了霰松小雪。
飞船乃上品宝器,内设有蔽挡的防护,船外的风雪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剥离罩一样,飘逸而下,又经无情的啸风带走,划出一道道的白色长线,如穿如梭,白驹过隙。
静谧而漫雪唯美的船头上,乐宝低下头,可怜状。
“爹,你、你不骂我吗?”
方才的事,乐宝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
人送甜乳果有什么错,只是想讨好他,可他却迁怒,当面叫人下不来台。
这并不符合平时他爹教他做人的原则。
平生微微抬起头来,却并没有指责他。
乐宝是个什么性子,他当然知道,他跟她的血脉,哪怕他再怎么扼制与循序改变,也改不了他打小便过于聪慧机敏,这并非什么坏事,但有时候他太懂得用孩子独特的狡猾方式来应对错误,叫人有些无奈。
乐宝终究变不成一个笃实敦厚的小孩。
他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去想,若有一日,她见到了乐宝,会喜欢冰雪聪明的乐宝吗?
他眼睛暂时受不得光,但阴雪天气倒没有给他造成额外的负担,他衣袍浮白立于船头,飞船在云雾之中看似缓缓,实则驰速中穿行。
他看见前方隐约一座城池的轮廓显现,但城池上空却弥漫着一片血色涛天。
“乐宝,到了慈悲城,倘若我有事不在你的身边,你就尽量跟着傅琬琰。”他忽然郑重叮嘱道。
乐宝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道:“为什么?爹,这么多人中她修为最低,为什么非要让我跟着她?”
“听话,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记得爹所讲的话。”
乐宝虽说有时候挺有主意的,但一旦他爹认真了,他也只能乖乖地听话。
“乐宝知道了。”
——
酆都朔方城
“你说你是个孤儿,自三岁起便一直跟着花皆在花城讨生活?”
“嗯。”
“那三岁以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