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前垂下的几丝乱发零落地覆在苍白的面上,烛火在墙上投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他就在那影子中,显得郁郁悲伤,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自嘲而寂寥。
他没有说话,随意坐在榻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天生自称一段谪仙风度。让袁文景这位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心内一动,其实,他不用说话,只静静地这样坐着便风采斐然。
袁文景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伤感脱俗的落拓剑客与白日里那个粗俗傲慢的武夫联系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定在他身上,仿佛要看穿他所有的秘密。
“有酒吗?”他看穿了袁文景的心思,淡淡地笑了一下问道。
“有,有梨花醉。”
“虽然不是烈酒,倒也行,倘若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与易安饮上一杯?”
“好,不过,本公子从不饮毫无缘由的酒。我们饮酒之前,你必须解答本公子的几个疑团。”
“看来,天下果然没有白喝的酒。”易安无奈一笑道。
“本公子此前见过你,对吗?”
“看来公子你的记性不差。”
“你是刻意接近本公子的对吗?”
“是。”
“为什么?”
“公子还记得你救得那两个人吗?我要救他们。”
“他们是你什么人?”
“兄弟手足。”
袁文景道:“好了,本少爷该问的已经问了,你不想说的,本少爷便不问了,共饮此杯中酒吧。”
“好,多谢公子。”易安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举杯道。
梨花醉初入口中味道清淡,却后劲猛烈,两人刚开始之时不甚在意,不觉间已饮了数坛。
袁文景歪歪扭扭地站起来道:“易安,你这个人本公子倒是挺喜欢的,可是你的秘密太多了。本少生平好交友,不如咱们做个知己如何?”
“哈哈哈,这世上谁又是坦荡清澈的?谁又没有秘密?”易安也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对着他笑道。
“你这个人啊,你是雷霆军也好,是雷电军也好,本少爷看准你,不管你是谁,本少爷都撑着你呢。”
“好。”易安嘴里含糊不清道。又道:“我就是雷霆军,我们雷霆军是忠臣良将有什么不敢认的,我,就是雷霆军余孽。哈哈哈”
这般如癫似狂的样子甚是让袁文景望之感到一阵悲伤和抑郁,易安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在地上时而狂笑时而大哭,踉踉跄跄的不知在哪里找到一把筑,便击筑高歌。
听住在附近的下人说,昨晚有人击着筑唱了一夜歌,歌声悲戚沉重,仿佛秋风摧花的声音,听得人直掉眼泪。
昨夜之事,袁文景次日醒来的时候已想不起来了,他的手中捏着一块雷霆军刺身纹样的玉佩,而易安不辞而别,就此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