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恐怖电影的场景。我的汗珠滑到我的嘴边,被我用舌头舔了一口,太咸。我吐了吐口水,觉得自己真的疯了,连自己的汗水也舔了,这个做法跟一个小时前,我逃出门后,又跑回来,拉开门,吸引那个像蜘蛛一样的怪物出来。我当时的想法是:把那样的怪物留在家里,弟弟和何洋怎么办?可是,我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在用辱骂和挑衅将怪物吸引后,我就逃到顶楼。事实上,我当时还考虑到楼下有怪物,我只能上顶楼,甚至在顶楼的楼梯道里,还设置了障碍,将顶楼那层的垃圾全部倒了下去。不但没有砸到怪物,还被垃圾里的玻璃碎片弄破了手。手掌被割破,将我觉得雪上加霜,等跑到阁楼时,才发现阁楼的门被人锁了,这里是公共区域,平时很少有人锁门。耳朵里那怪物踩着垃圾,速度极快,我顺着楼梯与那怪物双眼对视,吓得我只好用身体撞击门,天知道,阁楼的门是什么质量,怎么撞都撞不开。而面前的怪物已经只离我十个台阶,它像是觉察了我的窘境,并不打算趁势夺下我的性命,而是舔舐我手掌滴落在楼梯上的血。生命真的要终结了。我的脑海里浮现这几个字,觉得与怪物相比,苏沅还是善良多了,至少,他不会杀了我吧!我看着那黑衣怪物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也屏住呼吸,打算与他一战。何况,一对一,我不一定没有胜算,只是面前的人行动像怪物,本质上还是个人啊!是人吧?我不断地给自己信心,完全忘记自己平时就是个阿宅。最多的运动是手指运动,最大的运动消耗是学校到公交再到家的这段路。我比黑衣怪物先出手,想先下手为强,大吼一声“去死吧”就从楼梯上扑过去,然后黑衣怪物一个顺势弹跳,从我扑过去的身体上方飞过。我瞪大眼睛,抱好自己的脑袋,在十几节楼梯上,滚了几圈,腰被卡到楼梯的石阶上,左脚被右脚绊倒,还撞到了栏杆上,等我感觉自己已经停下运动时,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爬都爬不起来。楼梯上方的黑衣怪人,喉咙里发出类似嘲笑的吼声,像是胜者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从楼梯上下来。我试图爬起来逃跑,却发现脚刚刚被扭了,疼的很厉害。这下是真的死定了。我这窘迫的一生,真是短暂啊。黑衣怪物扑上来时,我还用手臂护住头。然后听见了那怪物的尖叫声,心想:难道用手挡脸还是一种绝招,就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意外觉醒了力量。我保持着动作,透过缝隙看见那怪物的脑袋已经与身体分离。我慢慢撤下手臂,看见熟悉的球鞋,好像是我买的,但是因为买大了,就说成生日礼物,送给了苏沅。果不其然,弟弟苏沅依旧面无表情,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他蹲下,按住我的脚,让我有些紧张。我想起之前的保证,只好说:“那个,阿沅,你听我解释。”他嘲讽地看了我一眼,伸出两只手按住我的脚,重重地下手。整个楼道里都传来我的尖叫声,我收回前面说过的话。苏沅,比要我命的怪物还可怕。09逃亡第一天2上我的弟弟是个天才。而我,是个废物。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这样被外界所认为的。所有人在提及我时,都会忽略我的名字,而在我的头像上备注:苏沅的哥哥。第一次被校园里的校花搭讪,互通微信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邀请苏沅作他们的校园电台的嘉宾,第一次被新闻媒体请求采访,电话联系后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了解天才少年的成长家庭。我的存在和价值被压榨成苏沅的附庸。明明小时候,苏沅是跟在我后面的尾巴,我当将军,他是我的副将;我当陛下,他是我的丞相。我记得小时候苏沅说的最多的一句是“哥哥,抱抱我,你的个子太高了。”而如今,我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背着下楼梯。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弟弟,连身高都比我高了。这一点再次打击到我的自尊心。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隔着楼道里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星光密布,月亮暗淡。这样的好夜晚,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我在做梦啊!我用手掐一下苏沅的脸蛋,问:“疼不疼?”苏沅的眼神里流露了无可奈何,仿佛认为我是个神经病。我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问了句:“说话呀,疼不疼?”苏沅回我:“别想了,你没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