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张了张嘴,看着凌云欲言又止。凌厉却直截道:“他们不是情侣吧?”
她点头:“嗯。”
“哦。”凌云应了声,沉默着吃了一会饭,忽然抬起头对凌厉说:“你以后该不会和智杰哥一样吧。”
话说出口,席上陷入一片诡秘的沉静,凌厉先是莫名地偏头横他一眼,在对视的眼神里突然会意。他很快向凌熙的方向扫了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筷子夹菜。凌熙将兄弟俩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好笑地埋头吃菜,面色淡淡地故作不闻。
凌云的眼睛不自然地各处飘,两处都是有去无回。说出的话收不回来,好在小姨无甚反应,大概也不能算是太不适宜的场合,何况他觉得自己说得也没什么错。他没办法,握住手边的玻璃杯举起来喝水,清清嗓子,忽而“嗯?”地一声。
这回凌厉的回应来得极快,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警告。“不是。”凌云忙说,“这水怎么有股凉凉的味?”
“什么凉凉的味?”凌熙莫名,“不就是冰块嘛?”
“不是。”他摇头,又浅啜一口含在齿间,努力地形容:“不是冰,是凉,有点麻。”
凌熙转过身,看吧台上的透明玻璃壶。比起寻常亮黄色的柠檬切片,今天的水壶里还多了一抹绿。“咦?”她定睛去看,恍然道:“是薄荷吧。”
一直漠不关心的凌厉忽然抬头,看了眼凌云,对凌熙说道:“他不爱吃薄荷。”
“啊?”
“不是不是。”凌云着急地说:“可是这个很好吃。”
“薄荷都一个样,哪有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的?”
“不一样,那个混在一起,有点苦,还很干。”他大费气力地回忆又解释,凌熙却听得云里雾里。一旁的凌厉实在听不下去,终于出口相帮。兄弟俩语无伦次地互相抢白,好歹算是说出了个来龙去脉。原来是在凌云小时候,家里曾做过一回薄荷炒饭,他吃不惯那个味道,愣是一粒米也没有吃下去,从此就对薄荷避之不及。直到这次阴差阳错地尝到薄荷叶泡水的滋味。
“好清凉。”他连饭菜也不再吃,只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大概是闻听放的。”凌熙见他一味喝水,不禁自己也觉得口干,起身去倒了杯水:“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他先前和我说带了从家里带了薄荷叶。”
“这是他家里买的吗?上哪里买?”
“自家种的。”
“这么厉害?”
凌熙笑了:“没什么厉害的,这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自家种出来?”
清晨,闻听将玻璃壶从沥水篮中取出,在大理石吧台留下些许尚未干透的水迹。正从冷冻层中取冰格,身边忽地现出个人影。他吓了一跳,见一头乱发,以及一身尚未换下的睡衣睡裤。“凌云?”他的动作一顿:“你怎么来了?”
“闻听哥哥,带薄荷了吗?”
“带了呀。”他拎起桌沿的保鲜袋,递给凌云。
凌云接过来捧在掌心端详片刻,又递还给他,自己拉来一只高脚凳,懒洋洋地倚靠着吧台坐下,只是看着闻听:“我来看你泡茶。”
闻听笑:“泡茶有什么好看?”手里的动作未停。先放冰块,随后用刀并手掌揽起已整齐切片的柠檬,对准壶口小心地放入壶中。净水壶中的水早已放凉,他握住壶把提起沉重的水壶,朝茶壶中灌水。余光里忽地闪来一片新鲜的绿,鼻间闻到一股清凉,闻听转头,见凌云已将薄荷叶举至自己脸边。他一笑,道声“谢谢”,接过叶子送到龙头底下清洗,解释道:“在家洗过了,这会儿再洗一次。”将它们分成两份,一份抛入方才浸泡的柠檬水。
“还有一半呢?”
“再泡壶温水。”闻听说,又忙着去烧热水:“有客人不喝冰。”
“薄荷加在热水也好喝?”
他想了想:“好喝吧,我觉得还不错。”
“那我想喝喝看热的。”
“好啊,等水开了给你泡。”
“谢谢哥哥。”凌云右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样子:“闻听哥哥,这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啊。”
“你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