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杰从门口走进来,曲起指节敲敲墙壁:“你们哥俩好了没?来接你们的司机已经到了。”
“我好了。”凌厉将行李箱合上,问凌云,“你好了没?”
“智杰哥,我的魔方去哪里了你有没有看到啊?”
“我没啊,之前不是送你了嘛?”
“哦……”凌云丧气地最后找了一圈,认命道,“那算了,走吧。”
闻听跟着他们出了门,帮忙一同将行李搬上车。他们关闭后备箱,凌云忽然一下抱住他:“闻听,我一定会想你的。”
凌熙站在一旁,笑着劝道:“想小听就再来啊。”
他立刻立誓:“我肯定会再来的。”
“好。”凌熙漫不经心地说,“下次来就原价交房租。”
“小姨!”凌云不满地叫她,松开怀抱对闻听抱怨,“你看她,真是六亲不认。”
闻听随他们笑了几声,主动朝旁边的凌厉张开手,自然地抱他:“我也会想你们的。”
凌厉僵直了一瞬,反应过来回抱住他,过了几秒,原先搭在他肩膀的右手故作自然地上移,轻轻抚过他柔软的头发。总算摸到了。他心满意足地松了一口气,闻听也在此时松开怀抱,后退一步同他们挥挥手。
车辆平稳地驶下山坡,熟悉的景致在身旁快速掠过。溪流、湖畔、湃过奶茶的水井,以及层叠的山峦与不尽的绿色。凌厉按下车窗,开启一条狭窄的细缝。风声呼啸着扑进车厢,他忽然迟钝地发觉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蝉鸣。夏天过去了。
约莫四十分钟后他们下了山,朝城市的方向行驶。连绵起伏的山林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凌云在这时收到了短信,是不久前购买了摄影展览的门票,一周后就要闭展,提醒他尽快前往。
“哥,你下学期住学校还是住家里?”
他理所当然:“住学校啊。”
“哦。我以为你们没课了呢。”
“下学期还有课,之后实习估计就住家里了。”
“你去哪里实习?”
“没找呢,还有那么久,着急什么。”
这不是属于临溪的对话。凌厉头靠椅背,看着窗外竖起的高楼闷闷地想。他们仿佛随着车体冲过了某种结界,越过之后,在临溪的日子就不作数,成为一个短暂的不真实的夏日幻梦。高楼林立、匆忙奔走、眼花缭乱,才是真实的写照。
“哎。”凌云叹了一口气。
“怎么?”凌厉罕见地应他。
“感觉结束了。”
“是吧……”果然血缘关系真会有默契共鸣。凌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而理不清心头的失落究竟来自何处,于是追问道:“你觉得是什么结束了?”
“啊?”凌云一脸迷茫,“就是暑假结束了啊。”
“……”
“要开学了。”他作痛苦状,“真的不想开学。”
“行了。”凌厉无语地闭起眼睛,“你闭嘴吧。”
没有闻听
这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没有持续很久,在再度踏进城市的时刻便几乎消失殆尽——城市向来有这样的魔力,更别提有了网络做帮凶。一切都是应接不暇,时间的任何空隙都能够被轻易地填满。只要愿意,随时都能汇入地铁车站作奔涌的人流,随他们一同面无表情地前行,对前方稍有懈怠的脚步报以带着莫名优越的不满。
开学后的生活比想象里的还要忙,课程表上看似稀少的课程,实际真上起来时间便迅速被频繁的小组作业和课程pre填满。在被同学狠狠嘲笑一番以后,荒废了一个多月的游戏也重新拾起来了。再次进入城市的生活体系十分简单,没有任何龃龉,在临溪看似漫长的两个月真正成了过客。他想起闻听时,只觉得那仿若自然之子的少年的清音,在不知何时起似乎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彼岸的事物。
冬天的时候凌熙回家过年,带来闻听的消息,说在高三开学的时候闻听就主动向他们辞去了客栈的工作。
“那看来他还是想要认真高考的嘛。”凌云若有所思,“小姨你有没有问问他打算考到哪里啊?”
“没有。”凌熙摇头,“这也不好多打听吧,搞得人家怪有压力的。而且自从他不来客栈以后,我都没有见过他了,也没法问。”
“啊……他是不是吃胖了。”
凌厉莫名其妙:“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