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海棠乖乖点头,被内侍领着离开,身影消失在朱红门外的一刻,殿内的气氛就变了。
没有虞海棠小雀儿似的欢快声音,这对生来尊贵的父女像失去了喉舌,谁也不愿打破沉默。
良久,虞真珠带着笑意开口。
“父皇可不能太宠她了。”她叹道:“小棠及笄在即,哪里还能当小孩子看。”
沉凝馥郁的木质熏香气味重新流动起来。
裕平帝抬眼看向他引以为傲聪慧过人的长女,目光第一次失去了温度:“鸿安,当初太子将海棠托付给你,你答应了。”
“是。”虞真珠平静道:“我是她姑姑。”
裕平帝:“海棠要及笄了。”
虞真珠:“是。”
裕平帝:“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是一个疑问句,然而此时裕平帝是在质问。
如果裕平帝不在乎太子留下的这一线血脉也就罢了,可现在裕平帝摆明了在乎自家这命途多舛的孙女……
鸿安公主仙女似的面容骤然变色。
“鸿安以为,结两姓之好该考虑海棠自己的意愿。”她低下头,欲掩盖自己不自然的神色:“海棠觉得好才行——”
“是么?”裕平帝冷声打断:“是海棠觉得好还是你觉得好?!”
虞真珠咬牙辩解:“儿臣怎会如此!”
裕平帝没料到鸿安如此顽固,怒气上头,猝然挥袖将茶盏摔落,清脆崩裂的声响就在虞真珠脚下:“不孝不悌,鸿安,你心太大了!”
这指责太锋锐,太沉重,虞真珠再强硬不得,软身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裕平帝居高临下,神色漠然。
“结党营私,谋害太子,你该当死罪。”
他坐在冰冷的龙椅上,掌握着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却一直在失去,比如太子,又比如鸿安。
面前浮现出太子幼时淳朴赤忱的面孔,裕平帝忽而心头铡痛。
“父皇。”跪着的鸿安忽然开口,昂起头:“是我害的太子吗?”
“他是太子,所有人都看重他,拥护他。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谋害太子。”她在台阶下颓然冷笑:“我做了什么呢?难道是我当众指责太子生性懦弱不堪造就?”
“是我明知太子腿脚不便还让他领兵西狩?”
“是我斥他结党?是我猜忌他防备他下旨捉拿他生死不论?!”
裕平帝面色铁青,却沉默不语。
鸿安声声如利箭:“轻视太子的是帝王,防备他的还是帝王,我早就同他说这个太子做着没什么意思……”
“所以你就想做?”裕平帝忽的反问。
鸿安默不作声,去瞧父皇的脸色,片刻后却粲然一笑,反问道。
“天底下谁不想坐?”
她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