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三这话固然越矩,好就好在了它的真实,正好中了他方才猜测的那个点上。
安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相爷的面色时,顿时明白了他这句话正好说在相爷心中的那个点上。
果然听了这话,李邕和紧锁的眉顿时松开了,因为他也终于找到了当今那位陛下久久拖延的原因,此时他神情大方笃定着,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笑意。
&ldo;若是这般颜色,倒也不怪得廷易被迷了魂,现在都念念不忘了。&rdo;
李邕和摇着头,没有露出多少责怪的颜色,反而露出些对儿子的疼惜来。
安三最知道相爷对大公子严苛,对二公子,这个最肖他模样的孩子纵容的了,所以他也没对着相爷露出的这番样子有多少意外之感。
看着相爷面上的放松,安三却是一头雾水,作为宰相旁边的门人,你什么都知道固然是取死之道,然而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下场可能比取死之道还要可怜,他能在宰相旁边呆上数十年,便是靠他一身揣度人心和通达上意的本领,也正因为此,明白不少事情隐秘的他也能成为相爷旁最为懂事聪敏的下手。
然而相爷这出宫来变化多端的面色,还是让他有了些许无法揣测相爷心思的不安生出。
如今看着相爷面色转晴,甚至冒着被责怪的可能,安三主动地讨好着问道。
&ldo;相爷可是想到了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老奴也替相爷开心。&rdo;
李邕和果然没在意安三此时的问话,对于他而言,安三可能比朝廷中不少官员还能明白领会他的意思,甚至有些事情哪怕吩咐给安三做,他也觉得要比朝廷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吏要做得好的多。
而且安三一家子的性命和富贵都拿捏在他手上,性子也最是沉稳可靠,哪怕是对于他的儿子,也没有他交予安三的信任这般多,所以不仅是一些要紧之事,在无人知时,一些诛心之岩他也不无可说。
书房中层层侍卫把守着,隔音之效又是最好,在这里的密探,几乎不可能有旁人能听到。
也因此心情完全放松下来的李邕和慢慢研着墨,不紧不慢地下笔时,畅慰的憋了一天想通的关节让他更是毫无隐藏想法地开了口。
&ldo;安三,你说这圣上,除了那反贼之后,拿到了兵权,心里还想要什么?&rdo;
这可谓是大逆不道的谈话没有让安三的面上显出一些惶恐的神色,与皇帝比起来,他心中的主子永远是给他性命富贵的相爷。
&ldo;奴才想不出。&rdo;安三陪着笑说道。
李邕和一笑,清正的面上不屑的笑意却毫无掩盖地显出来。
&ldo;咱们这位圣上,还是位不折不扣的情圣呢,要了权势还不够,他想要的还有那权势背后的美人啊。&rdo;
☆、入宫
&ldo;相爷说的,莫不是就是那卫家的大小姐?&rdo;
联系着相爷上下说的这番问话,安三纵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仍是被他家相爷话中的意思一惊。
那卫家小姐不是他家老爷痛恨了多年之人的未过门的人吗?怎么和和二少爷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之后,又和宫里的皇上扯上了联系呢?
然而固然想不明白,安三也是懂得自己的职责是什么的。
安三略微抬起头,尽职尽责地向老爷恭敬地地问道。
&ldo;那相爷的意思是‐‐?&rdo;
李邕和最满意安三的这一点便是对于不该问道事情从不过度探究,对职责之内的事情却有狗一样敏锐和主动的意识。
&ldo;最近让府里管廷易管得严些,毕竟那位已经是陛下看重的人,就不要再多生出什么事端。&rdo;
李邕和气定神闲地放下笔,从容说道。
&ldo;至于陛下急着的事情,便是国之根本,我这个两朝老臣,自然要为君分忧。安三,把这封信带给廷尉使的张谦,不要以宰相府的名义公开去送。&rdo;
得到了切实的吩咐,再看到相爷镇定自若的态度,安三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恭敬地接过,却是早已明白了相爷的意思,而这些不能见人,也不能被查证是宰相府的书信,自然要吩咐专人送到。
……
天气逐渐转暖,而在开春之后,便是宫廷里一年一次的选秀大典了。
京城中的风起云涌仿佛都和她这小方院落隔绝开了一般,卫莹自□□好的朋友,如今在她双十的年岁都早已成婚,开始操劳家中的大小事务,如今她的身边,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彻底交心的人。
而卫国公府固然气派,可自从她那个没有见过几回面的爹离世之后,家中的妾侍都被娘亲发卖到别处或者遣回了原处,而这个没有多少实名实权的卫国公府的名头倒也招惹不了京中这些权贵人家的多少注意。
卫莹又是冷淡喜净的性子,在两位兄长先后离家之后,府里的清冷更是仿佛冷到了骨髓里。
她倒也没有对这般平乏无味的生活有多少不满,在那人还是个没有多少名气的军官,几次冒着可能被他兄长责罚的危险来找她时,她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处毫无人气的屋宅透满了荒凉死寂的气息。
然而总归是心底还存有那么一丝盼头的,因此在等那人娶她过门的这些年月里,想到日后夫妻恩爱,锦瑟和鸣的生活,甚至还会觉得这般乏味的日子还会偶尔泛起一些等待的甜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