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是鲈鱼。&rdo;
主菜是一盘烹凋极佳的洋葱、番茄炒饭,里面还有一种鲜嫩的白色肉块。
&ldo;是螃蟹肉吗?&rdo;我微笑着问。
&ldo;你的敌人,&rdo;她说,&ldo;我想你十分愿意用这种方式打败它。&rdo;
我吃了一口,然后说:&ldo;它吃起来比看着感觉好多了。&rdo;
她也吃了一点儿,然后用那双深情的褐色大眼睛看着我说:&ldo;你看起来不是一个什么都怕的人,可为什么这种小动物却能让你这个大男人吓得跳起来呢?&rdo;
我耸了耸肩,喝了一口冰茶,说:&ldo;玛乔丽,别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问这个问题,过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好吗?&rdo;
她庄严地点了点头,眼睛低垂,盯着自己的食物,表情看上去好像受到了批评。我不希望她是这副表情。
&ldo;嘿,玛乔丽,这不是一件大事,只是因为吃饭的时候说话不礼貌ok?&rdo;
她又微微笑了一下,&ldo;ok。&rdo;
我让她谈谈她自己和她的家庭。多年来,她的父母在本地给各种白人家庭做工。
&ldo;我爸爸……事实上,他不是我父亲。&rdo;她说,&ldo;但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父亲,我爱他。他和我妈妈结婚时,妈妈已经怀上了我,某个阔佬儿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永远也不想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的原因,我继承了妈妈的浅咖啡色皮肤,也有一点儿父亲的影子。这也是我们住在墙那边的原因。&rdo;
&ldo;墙那边?&rdo;
&ldo;在格兰特镇,一座混凝土墙把我们这些浅棕色人种和黑人分开了。&rdo;
&ldo;我想,你和你的亲属们的社会地位在拿骚要相对高一点儿了?&rdo;她点了点头,&ldo;我们有一座可爱的房子,是两层楼,虽然不通电,没有自来水,不像在西苑生活那样舒服,但对我们来说已经太好了。&rdo;
&ldo;你说你有一个弟弟你希望他能出国读大学?&rdo;&ldo;我还有两个姐妹,一个比我大,一个比我小。玛贝尔已经结婚了,在草编物市场工作;米丽在大英帝国殖民地旅馆当女仆。&rdo;
&ldo;我想见见她们。&rdo;
她笑了,低下头吃东西。不知何故,尽管她很坦率,也很开诚布公,但我知道,我和她的亲属见面还没有被她提上日程。
我吃完了自己的那份主菜,胃已经饱饱的了。看着正细嚼慢咽的她,对她坦诚地向我描述她自己非常感动。她和我是多么亲近呀。
&ldo;去年的这个时候,&rdo;我对她说,&ldo;我正在一个叫做瓜达尔卡纳尔岛的小岛上。&rdo;
她抬起了头,&ldo;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那个地方,你是一个军人吗?&rdo;
&ldo;一个海军陆战队员。在一次巡逻中,我和部队失去了联络,我们和日本人已经打了整整一天一夜。一枚炮弹落在了我们栖身的山洞外的沙滩上,我的一些战友当场死去了,而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受伤了。这不只是身体上的伤害,你明白吗?&rdo;
她庄严地点了点头,&ldo;瓜达尔卡纳尔和我们这里差不多,也是一个热带小岛。&rdo;
&ldo;是的&rdo;她从未笑得这么轻柔,&ldo;那里的沙滩蟹也和这里一样。&rdo;
我也笑了,敲着我吃得空空如也的盘子,&ldo;它跑过的样子就像一只分了许多手指节的棒球手套。&rdo;
&ldo;可你现在已经吃掉了它‐‐你的敌人。&rdo;
我握住了她的手,说:&ldo;这得感谢你。&rdo;
她的手就像她的笑容一样温暖。
&ldo;现在该上饭后甜点了。&rdo;她走到烤箱那儿,戴上了一副厨房专用的手套,从烤箱里拿出了甜点,放到了两个特大号的装着奶油冻的杯子里。很快,涂抹着乳白色奶油的栗色甜点就端到了我面前。婆娑的、热腾腾的蒸汽就像一个舞蹈着的阿拉伯少女那样诱惑着我。我用勺子拨开上面的奶油,一种乳白色的液体从奶油冻里流了出来。
&ldo;是椰子汁。&rdo;她愉快地说,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很得意,&ldo;小心点儿,很烫。&rdo;
确实很烫,但它看起来实在太妙了。不过,我现在只能闻闻,它是那么甜润带着椰子、香蕉、橘子和朗姆酒的味道。
&ldo;我用黄鸟做的。&rdo;她轻轻地闻了一下说。
&ldo;这里面还有鸟吗?&rdo;
她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ldo;没有!黄鸟是一种饮料,里面有香蕉汁、橘子水,再加三倍的法国无味酒和朗姆酒。我在奶油冻里放了一些。&rdo;
&ldo;你真的在西苑不做饭吗?&rdo;
&ldo;当然,厨师做得比我好多了,但她及不上我妈妈。&rdo;
饭后,我们坐在她门前的台阶上,看大海的潮水涌动,一波一波地微微发亮。我们坐得很近,但却没有挨上。在明澈的深蓝色天空上,月亮显得那么不真实,好像坐着女巫的扫帚就能轻易到达。今晚只有几颗星星注视着我们。远方的地平线似乎没有尽头,无数的巴哈马岛屿洒落其间,无数的海滩也会像我们正面对的这个海滩一样,在今晚的月光下呈现出可爱的象牙色。但不知为什么,对我来说,无论何时何地,这个海滩都是唯一的。
&ldo;你知道,内森,有件事让我感到很烦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