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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次年,马家军主将王军霞荣获世界体坛最高殊荣:欧文斯杯国际大奖。同时这奖也是对中国马家军进一步的肯定。

马家军在国际国内的地位由此而奠定。

生活是非常具体的,一个人不论名气多响功绩多大,他也是非常具体的。在基地的这个上午,大名鼎鼎的马俊仁将要完成的工作内容是:驾驶一辆小型工具车去煤站给基地买煤。我问他:不可以和煤站订个合同,让他们定期送煤吗?马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多花钱,我还想多挑点儿炭块儿呢。我又问:基地做饭用煤吗?马说,做饭用两只大容积的煤气罐,煤是用来烧洗澡水的。我又问:你这是伤好出院了?他说:出院手续还没办,现在仍算住着院。可是我在沈阳医院里呆不住,伤口长住点儿就跑回来了。曲云霞带着几个小队员恢复了训练,现在已经两天没洗澡。我不回来,好多事她们哪能办得了。

这么大一个基地,没有工作人员吗?买煤挑炭块儿也要老马亲自去干?

马俊仁诞生于1944年10月28日,今年51岁了,比我大十来岁。但是看上去他不像五十多岁的人,比实际年龄小六、七岁的样子。穿深蓝色休闲西装西裤,外披一件黑貂皮领的真皮猎装,脚上是古铜色的高档鳄鱼皮鞋。一顶黑呢礼帽压得很低,挡住了眉宇间那道新落上的疤痕。这一身打扮成龙配套,看不出一丁点儿山林的土气。礼帽加上一黄一白两枚粗大的金戒指使得他更像一个商界老板,似乎与体育不太搭界。而以往在电视或宣传图片上见他,都是穿着运动服,手里握着秒表,扬着脖子在喊什么。

前头说过马俊仁肯定不难接触。曲云霞介绍我时只说了一句:和邱老师一起来的。我也只是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姓甚名谁,职业写作,想来马家军搞点儿调研,恐怕还须在这里住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长期以来我习惯于这种直率的方式,并不需要什么头衔什么人物的介绍。有些作家同行在初见时希望生人对自己包括自己的作品有所了解,以便于打交道开展工作,有些作家则愿意以新交朋友为开端,我则认为对方不了解咱才更好,相处起来会更真切更单纯些,慢慢再了解不迟。咱们是写作者又不是官员,是来深入生活又不是来猎奇。即便吃了闭门羹受了冷落,也没关系。&ldo;生活是个什么样,就应该按照啥样子接受下来。

马俊仁只是问了一句,老邱先走啦?就当下表示欢迎,说过去跟作家打交道少,咱这里条件差,吃住凑合点儿吧。有些写家也真怪了,他说,压根儿没跟我打过什么交道,话都没说过几句,嗬,我都不知道昨回事儿,一转眼就把马家军整成了那么老厚的书,我也没看,不知道里边写了点啥。我说,马家军做出了成绩,大家积极宣传也都是好意。老马说,那总得和我真的打过交道,搞点调查研究吧,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对不?咱们过去不熟,我叫你啥,叫老赵吧,我赞同你这种认真研究的工作态度,欢迎。现在报上乱哄哄说啥的都有,有的小报把我整得一塌糊涂,一钱不值。你都看见了吧?唉,过去把我吹到天上,我啥都好,好得天天开鲜花,也是他们写的;现在出了点事儿,说坏也是他们,把我踩到地底下,鲜花成了狗屎堆,正说反说都是他们,胡抡呐!我长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听说现在上边又不让叫马家军这个名字了,说是封建,是旧社会的东西,我就不明白,马家军是我叫出来的啊?过去说好好好的时候不是也叫马家军吗?反正我打了世界冠军算是有了罪了,成天闲着没事干的人倒活得比咱强。我整不清楚这些人都是咋想的,就说这茶缸子,让它变,就变成屎盆子了,我仔细看了看,嗅,还是这个茶缸子!我读书少,世上有好多道理我讲不明白,整得我后脑瓜子生疼。

老马说话很随意,按照自己的个性照直往外抛就是了,毫不设防,一上来就滔滔不绝。他东北口音极浓,语言生动,很民间化,语速快,信息量大,随时随处可以抓住实物举例子,感染力是很强的。

据长期在他身边工作的助理人员和运动员们讲,马俊仁的大部分精力都消耗在讲话上。为了让你接受他的一个观点,他可以口若悬河,一口气说上两三个小时而很少重复,直到把你听得疲倦不堪,表示同意他的观点确有道理为止。如果是给运动员开会,这些女孩子都不大乐意坐在他的对面,因为他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唾沫星子足以喷射一米多远,但见老马两个嘴角已是白沫横生,也不擦擦。听的人早已口干舌燥而他竟一口水也不需要喝。他没有时时端起杯子喝水的习惯。到后来,听者已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老马仍旧喋喋不休激动不已。老马在训话时常常见什么说什么,看见谁就说谁,一个长会开下来,一屋子的人优点缺点大部分都要数落个遍。久而久之,训话也不是太起作用,用队员的话讲就是&ldo;麻木了&rdo;‐‐这个现象是怎样造成的呢?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老马强调队伍的封闭性,队员们除了训练要在一起,吃饭、行动也要在一起,实在没事干也不准擅自外出。平日里训练完了吃完饭了,也必须聚集在老马的小屋子里,床沿边、角落里、小板凳上,横七竖八人挤人。听他讲话,谁也不用去想世上还有别的杂事,人间还有别的话法,队员之间也不要想三人一群五人一伙闹小堆儿‐‐天天如此,直到睡觉时各钻各的被窝。次日如昨,一切照旧,老马的说话能力当然也日渐提高。而谈话的内容却不甚广泛更不具备什么时髦观念,绝大部分话题都是围绕老马自己所走过的贫困而又艰难的道路展开。从青少年时期的经历到最早一批小队员的教学到当前的训练,无形中对历次比赛的成与败亦会做出许多深入细致的总结。如此投入如此痴迷的作法,一般的教练员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其效果也是利弊互见。从短期讲,有极大好处,中长跑运动通过老马无数次的重复业已完全渗透在每一个队员的生命中,中长跑运动成了每一个人生活的全部,占据了她们的全部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甚至到梦中还在跑啊跑啊,向着人类的极限冲击;精神生活的苦闷也变成了在训练中释放能量的源头,短期内成绩猛增。从长期看,运动员精神生活极度贫乏,有不少报道说老马推行&ldo;禁欲主义&rdo;,不准看书,不准听音乐,不准谈恋爱,不准上街,不准同外人交往,不准同社会有任何沟通,实在不符合人性的自然需求,是对一个健全人的强大挤压和无情局限,最终定会矛盾激化,引发造反。造反决不仅仅是物质困难使然,更是精神世界长期被挤压后的总爆发。所痛心者还是那句老调子:竞技体育的胜利,是以剥夺了人的基本权利为前提的,运动员变成了最不允许健康发展的一群。&ldo;老曲啊,&rdo;马俊仁高叫一声,老曲头应声而至,&ldo;老赵来咱这儿帮助工作,搞调查研究,你给他开间房,用上新被褥,开饭时候招呼他一声,有啥吃啥,反正就这条件,凑合凑合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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