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偷瞥了一眼:“黛青色!”
李令仪笑得更大声了:“黛青色,你可仔细看看吧,这是黛色,只不过勾了银丝而已。你连上面的颜色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说这是你的绣品。”
谢道韫已看出了大概。但此时为了拿出有力的证据,她干脆挥挥手,示意侍女端上两套笔墨来。
“能绣山水绣品的,必然会打草稿。你们二人现在同绘一幅山水图,谁画得像,那这就是谁的作品。”
李令仪听罢,二话不说就开始落笔。而一旁的琳琅此时发抖得像筛子一样,沉默了一会儿,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谢道韫面前:“二夫人饶命。”
李令仪却并未被她的话打断,继续在纸上画着。
谢道韫看到这一幕,心里勾起了极大的兴趣,她示意琳琅闭嘴,自己则站起身来走到了李令仪的面前。
只见李令仪下笔从容,仅仅以深浅不一的墨色勾勒出了清晨雨后的山峦。谢道韫几乎是屏息凝神地看完她作画。李令仪放下毛笔时,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的作品,整个会稽也难见。你这样小,竟然会有这样老练的笔法。”谢道韫有些震撼地说道。
李令仪只是垂着眼睛颔首:“拙作而已,二夫人谬赞了。”
此时胜负已然分晓。琳琅跪在原地,全身都在不住地发抖。谢道韫慢慢坐回正座,淡淡地瞥了一眼琳琅。
她正要说话,就见林氏急步从外面进来了。
林氏看到李令仪时,眼里露出了一丝震惊。可随即她就讨好地看向了谢道韫:“二夫人这么早就来了!”
谢道韫喝了一口茶,根本没有抬眼看林氏。
林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又瞥向李令仪,眼里带着些疑惑。
而此时,琳琅却忽然跪着向前两步,抓住了林氏的裙摆:“掌绣,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谢道韫这才慢吞吞地放下茶盏,看向琳琅道:“这话说的怪,你犯了错,为何要求掌绣救你?你与掌绣私交很好吗?”
林氏一听这话,便觉得事情不对,再看一旁立着的山水屏风和李令仪,她心里有种不安地感觉。
“不敢不敢,婢子对绣坊众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李令仪听见这句话,忽然笑了起来。谢道韫疑惑着看向她,李令仪却从腰间掏出一个纸包来:“林掌绣这话说得不错。掌绣平日里对我们绣坊姐妹都很关心,这不,昨夜她还怕我休息不好,特意为我点了安神香呢!”
林氏感觉到自己后背一凉。原来这丫头已察觉了不对!
昨夜,林氏派人装裱好屏风后,便对李令仪道:“待明日二夫人来,我亲自为你请功。”
接着她便劝李令仪早些休息。
可李令仪躺下后,却觉察到林氏还站在桌前。她似乎打开了香炉,往里倒了些什么。
李令仪没有作声,假装呼吸已经平稳。她感觉到林氏走到她床前来观察了她一阵,确定李令仪已经睡熟后,林氏才回了自己的床。
李令仪却在黑暗里屏住了呼吸,她将鼻腔蒙在被子里,等到林氏的鼾声起来,她才走下床去,将香灰收集了起来。
本来李令仪只是留了个心眼,却并不知道林氏打得什么主意。直到今日琳琅的事情被她发现,李令仪这才将一切联系了起来。
回想林氏这些日子对自己“特别的关照”,还有琳琅时不时地探望,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她此前没想到,二人竟然会联起手来觊觎这幅屏风。
但因此,李令仪也笃定这幅屏风确实可以博得上头的欢心。
此时证据拿出来,林掌绣也慌慌张张跪了下来。琳琅紧抓着林掌绣的裙摆,可后者不耐烦地推开了她。
“掌绣,明明是您叫我这么做的!您救救我!”琳琅颤抖着说道。
可林氏却怒气冲冲地甩了一巴掌到琳琅的脸上:“你这贱蹄子,明明是你自己想抢孟令仪的功劳,此时还要拉我下水!”
“不是的,明明是您让我把绣品偷出来的。”琳琅还在自爆。
谢道韫则不说话,静静听着二人的攀咬。
林氏也发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