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情帮府内已经挂上了红红的灯笼,和那如晚霞一般轻盈的喜帐,每一扇门窗上都贴了剪纸,冷……冷大哥说了,他要让你盛着八人抬的轿子,带你游走整个关阳城……”
声音越来越飘渺,曲叶微微一笑,伏在马背上沉沉睡去。
连夜赶路,倒是也到了关阳城的城门外,东义又是一夜飘雪,寒意越发浓,素青衣唤了一声马背上奄奄一息的曲叶:“曲叶姐姐,关阳城到了!”
曲叶稍稍睁开了眼睛,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庆幸的笑了一声:“不是梦……”
城墙外白梅锦簇,远远的便闻得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淡淡的飘散。
素青衣自是马不停蹄的进了情帮府邸,她从后门而入,没有通告任何人,此时府中之人想必也是在张罗着公主大嫁一事,顾不得这边,素青衣在外面叫了大夫帮忙,将曲叶抬进了她曾经的内阁,便是坐在大厅外,让大夫随行的助手包扎好了肩上的伤口。
待到半日,那大夫愁苦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如何?”素青衣立即起身,一脸担忧的问道。
“唉!”那大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此女不仅身受重伤,还带了南蛮毒蛊,这外伤易治,蛊毒无解。”
“何是无解?!”素青衣上前厉声问道,“将她治好!!”
“姑娘,妥善后事吧!”那大夫看着素青衣又是叹了一口气,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带着随行助手离去。
素青衣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忽然听见帐子内的曲叶唤了一声,连忙走了过去,撩开纱帐坐在了床榻边,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的曲叶已经是憔悴枯瘦,眼窝深陷,面目呈青,她声音低微的问道:“妹妹,如何?”
素青衣那掩在面纱之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强压着哽咽的哭腔,声音生涩的回答:“大夫说,能治好,他已经出去写药方了。”
曲叶面上忽然呈现一片祥和,微微一笑,仿佛心安的闭上了眼睛。
素青衣放下了帐子,擦了擦眼角了泪痕,吩咐下人去做了些流食,端了喂她。
接近几日,都是这样度过。婚前那日,素青衣回了自己的闺房,一夜辗转,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曾暗示过曲叶,冷风傲被赐婚一事,生怕她心里会承受不住,却没想她只是面无表情的避了过去。
次日天还没有亮,曲叶屋子里的侍女便来敲门,说是曲叶要见自己。
她披了一件雪貂斗篷趁着夜色一路走去,屋外还是飘着雪,大雪连下几日,空气更是显得阴寒,倒是将这深夜照的通亮。
素青衣推门而进,曲叶正躺在床上笑着看着她,素青衣摆摆手示意那侍女下去,关上了房门。到了她的病榻前,问了一声:“姐姐有何事?”
“你扶我起来。”曲叶面色红润,少了平日里那种骇人的菜色。
素青衣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曾听世人说过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莫非是曲叶应了不成?
手脚没有多加停顿,将那曲叶搀扶了起来,她下床踩着自己的那双素花小鞋,松开了素青衣的手,走到了那梳妆镜前静静梳妆,挽青丝,描黛眉,自始至终面上都挂着一抹幸福的笑意。
素青衣在旁看了有些揪心,将头扭向了窗外。
半晌,天亮,曲叶回头起身,说道:“妹妹,你看姐姐美不美?”
“美,很美。”素青衣已经抑制不住那幽深的哭腔,颤抖着说道。
曲叶浑然不知,理着那锦色衣衫上的褶皱,片刻,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床上,扯了棉被盖在了身上,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合上眼睛睡去。
晌午时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素青衣蹭了蹭眼角,起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向着门外的侍女问道:“怎么了?”
“大堂主,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公主的大驾在外,大长老通知所有人出去恭迎。”那侍女压低了声音回答。
素青衣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用去了,好生在这里伺候着。”
“是。”侍女应道,随即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素青衣理了理衣衫,将脸上的泪痕擦去,缓缓地放下了面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向了那前院,那寓意吉祥喜庆的红色在她的眼里分外扎眼,步履紧凑的出了情帮府门,门外已经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帮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