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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福康安已经转为研究福保桌上的砚台，曲指敲了敲，问道，&ldo;我给你的那个呢？怎么不用。&rdo;

&ldo;舍不得。&rdo;开玩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哪里能用，得好好藏起来，再过两百年就值大价钱了。善保道，&ldo;等我以后把字练好了再用你送的砚台，我现在的字太烂了，不配用那样好的东西。&rdo;

&ldo;拿出来用吧，你以后成了书法家，我再送你好的。&rdo;福康安的心情比上次喝辱鸽汤时，可以用飘飘然来形容，决定日后多送些比较实用的，不能用来食用的东西。

&ldo;你快别笑话我了，&rdo;善保拿着自己的一篇文字道，叹道，&ldo;你看我的字，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端正有余，灵性不足，没半点天分。&rdo;

福康安拿过善保案头刚整理好的课业，好厚的一叠，&ldo;咦，教习又给你布置额外的功课了？说起来，他还真是挺偏心你的。&rdo;

善保看向福康安，这家伙在官学中也不是什么三好学生，再者，福康安的性子也不像会说这种酸话的人。

福康安笑着翻看善保的课业，&ldo;我虽然不大喜欢念那些酸文假醋，不过好歹还是知道的。&rdo;翻了翻发现都是一样的文章，抄了许多遍，福康安有些吃惊，&ldo;咦，挨罚了？&rdo;

善保想夺回课业，福康安动作很快，已经把那几页湿了又干的课业挑了出来，挑了挑眉，&ldo;嗯，你在模仿皇上的字体哪？&rdo;

&ldo;你怎么看出来的？&rdo;善保郁闷的问。

福康安眼中全是笑意，&ldo;一进咸安宫，当头影壁上题的就是今上新笔的训导词，一年三百六十天，哪天不得看上几回？&rdo;

&ldo;叫我说，你要是想习字，&rdo;福康安压低声音，凑到善保跟前，轻声笑道，&ldo;翰林院里那群书生，字写得都不赖，就是吴教习也素有才名，你怎么……也不怕别人说你媚上，哦，我明白了，以吴教习的酸脾气，难怪会罚你呢？&rdo;

善保泄气，&ldo;你说得容易，我要有好字帖，也不会去临影壁上的字。&rdo;

福康安见善保坦率，也没多疑，低声笑起来，&ldo;明天我带字帖给你用。还有，像你现在，还是少学圣上的字吧。瞧你平日挺小心，怎么这回倒粗心了？你也不想想，咸安宫是什么地方，像你本来就书念得好，正惹人红眼，自个儿还站出去当现成靶子呢？&rdo;

&ldo;不就是……&rdo;善保噘嘴，看向福康安，索性都交待了，&ldo;我觉得皇上的字挺好，又是不花钱的帖子。&rdo;

福康安把善保临乾隆的那几张捡出来丢进火盆里烧了，转身望着善保，&ldo;你还真不像个书生。书生都酸不溜丢的，说话做事不实在。就说万岁爷的字吧，&rdo;福康安促狭的朝善保眨眨眼睛，轻声道，&ldo;其实也就算中上，可在皇上跟前儿，谁敢说个&lso;不&rso;字。就这样夸来夸过的，给夸成王羲之在世了。皇上的字，可以说是这些酸生们捧出来的。不过呢，他们念书念得多，最瞧不起的，就是谄倿之臣。善保儿，你是在咸安宫念书，咸安宫可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书局书院。你成绩摆那儿呢，以后明显要当官的。呐，现在就开始习皇帝字体，难道说，你现在就开始预备着讨好皇上了？&rdo;

善保直拿大白眼珠子翻福康安。

福康安笑，&ldo;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为过。咱们满人都是皇上的奴才，那些汉人自以为是皇上的臣子。其实还不一样，我看他们巴不得抬到满洲旗呢。奴才、臣子只是个称呼，不过都是给皇上办事，在皇上手下讨生活。谁不想讨好皇上呢？我是个实诚人，你呢，现在开始学皇上的字体也没错，唯一不足，就是做得太明显了。这事儿，你得偷着干，不能给别人知道。你想啊，现在你无权无势的，若是给什么没安好心的人知道，就是现成的把柄。一个媚上就扣你头上了，媚上这事儿，不能明着来。表面上对你好像没影响，可传出去就不一样了，有心人就会提防你的。&rdo;

&ldo;你也会？&rdo;

&ldo;我？&rdo;福康安指了指自己，差点笑翻，边喘气边摇头。

善保气得给了福康安一拳，&ldo;我可不像你这样阴谋家一样，临个字都能给你编出这些故事！&rdo;

福康安笑着揉了揉肩，见善保气得脸都红了，忙道，&ldo;我这不是在教你么？有什么好恼的，要是别人，跪下来求小爷，我都不一定乐意多这个嘴呢。&rdo;

&ldo;知道了知道了！&rdo;善保小声道，&ldo;怪不得吴教习骂我呢。&rdo;

福康安笑，&ldo;你管吴呆子怎么说。下次我给你带圣上的书法来，你学着写吧？&rdo;

&ldo;我不要，你别拿来。&rdo;

&ldo;诶，好不容易你给我提了醒，我也一起学。&rdo;

&ldo;我不要……&rdo;善保嘴还挺硬，心里暗恨自己没把东西藏好，这该死的福康安，乱翻什么呢。善保不打算再讲这件令自己没面子的事，索性换了话题，&ldo;对了，马师傅是……&rdo;

&ldo;哦，马全以前是我二哥的亲兵，后来为保护我二哥腿上负了伤，不过仍在二哥身边做随从。正巧你要给福保找师傅，马全主动跟二哥提的。他虽然腿有些不俐落，武艺很好，指导福保足够了。&rdo;福康安道。

&ldo;嗯，马师傅在你家每月多少银子？&rdo;

&ldo;他在我家拿的是供俸的银子，一个月二十两。&rdo;福康安道。

善保点头。

&ldo;那个，善保，你要是手头不方便，别跟我客气。&rdo;

善保冷笑两声，鄙视道，&ldo;你还欠着我银子呢，好意思在我跟前充财主？&rdo;

福康安尴尬的笑了笑，善保也笑了，&ldo;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别走了，请你吃晚饭。慢慢还你人情。&rdo;

福康安有意磨蹭，他就是为了在善保家吃晚饭。

福康安喜欢在着呢保家吃饭，饭菜味道虽然普通，可不知怎的，从善保的筷子里夹起再放到自己碗里，福康安觉着那味儿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