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不巧,傅恒正在吃饭,不过善保人缘儿好,府里还不知道善保和福康安绝交的事,很乐意为君保跑腿。
待傅恒一撂筷子,管事媳妇就来回话了,&ldo;外头兵部侍郎钮祜禄大人求见。&rdo;
漱了口,傅恒还没开问,福康安先说,&ldo;他来做什么?&rdo;
&ldo;怕是为善保的事,着他去外院儿书房侯着吧。&rdo;前一句对福康安道,后一句吩咐了管事娘子,傅恒起身走了。
福康安望着他两位哥哥,不解,&ldo;善保怎么了?&rdo;
福灵安呷了口茶,&ldo;会试作弊被逐出考场,不过他自称冤枉,去敲了登闻鼓,我今儿一天就为这事儿忙活了。&rdo;
福康安震惊的无语,倒是福长安急忙忙的问,&ldo;天哪,那善保哥不得挨板子么?&rdo;
&ldo;规矩如此,谁也没法子。&rdo;福灵安喝了半盏茶,起身准备回自己院儿里。福康安立时跟了出去,低声道,&ldo;大哥,去我院儿里说会话儿吧。&rdo;
福灵安瞟了瞟福康安,跟他去了。
福康安进屋就张罗着丫环泡茶,福灵安无奈,&ldo;我刚喝过,还不渴。你真是……对了,你不是跟他绝交了么?这回真是报应啊,要不要我关照关照他?&rdo;
&ldo;大哥‐‐&rdo;福康安见他大哥戏谑的笑,讪讪地,&ldo;我们就是拌几句嘴,哪里就成了仇人?善保来咱家可没少哄丰绅济德和大妞妞玩儿,他没事吧?&rdo;
&ldo;四十板子,能没事?&rdo;福灵安挑眉,他眉毛较长,眉尾拖出几分锋锐,看人时格外严厉,&ldo;他这官司是经了御前的,哼,把两个主考两个副主考全都告进去了,场面是撑了起来。不过,皇上已经下旨,三日后,会试结束立即开审。&rdo;
&ldo;这么快?&rdo;福康安眉毛拧起。
福灵安手肘撑着榻旁扶手,斜歪着身子,闲适道,&ldo;你想想,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三年一度的科举会试。天下举子荟集京都。自来读书人就爱犯口舌,这个节骨眼儿上,谁敢拖?也拖不起。&rdo;
福康安缄默着,叹道,&ldo;他这也是没法子。&rdo;
&ldo;说得对。善保这孩子,我见过,平日他也是常来的,咱们旗人,科举只是锦上添花,说他作弊,我也不信。&rdo;福灵安抿了抿唇,&ldo;可这局别人设下了,他跳了进去。如今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难说清,四位考官,刘统勋大学士、礼部尚书他他拉林卓、还有翰林院的纪晓岚和刘纶,抓他个正着。我不可能去审这几个人,只有那位举报他作弊的侍卫是突破点。可你想想,三天的时候,钮祜禄家能查出什么证据来么?&rdo;
&ldo;根本没有三天,现在那个侍卫仍然在考场,大哥也不可能去考场拿人。待会试结束,捉查了那侍卫,第二日就要过堂审案。&rdo;福康安道。
福灵安点了点头,&ldo;是啊,就这么一昼夜,能查出什么?就算善保是冤的,没证据,谁也袒护不了他。&rdo;
&ldo;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么?&rdo;福康安谨慎道,&ldo;起码先拖下去。&rdo;
福灵安看向弟弟,&ldo;你傻了么?万岁爷的意思是速审。过堂的日子是万岁钦定的,不可能更改。还有,被告的四位大人是何等身份,难道每天别的事不干,只陪他过堂!速审还有一层意思,榜单一旦贴出,怕就有些落榜的举子借他这案子生事!所以,不能拖。你若是念及以前的同窗情,多去看他几回吧。我只能让他住好些的牢房,给钮祜禄家一些方便,其他的实在无能为力。&rdo;
&ldo;多谢大哥了。&rdo;福康安低声道。
福灵安叹,&ldo;行了,我也挺喜欢善保,他能为家族做到这份儿上,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也明白,他今天不敲登闻鼓,明儿怕他叔叔的顶戴难保。那群御史可是会闻味儿的,这么个时候,能不参上一本凑热闹?善保这也是无奈的缓兵之计。&rdo;
&ldo;他要是输了官司会怎么判哪?&rdo;
福灵安愣了一下,脸色缓缓变沉,低声道,&ldo;你想开些吧。&rdo;
&ldo;大哥。&rdo;福康安拽住大哥的袖子,福灵安皱眉低斥,&ldo;你自己想,若你是善保,你会怎么办?这官司,我看不到他的赢面儿,你我皆知道这是有人设局,设局的人定是他家的仇家,才会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出来!这人既能在考场里做手脚,就不是普通人。又与他家有深仇大恨,善保现在首先考虑的不是申冤,而是如何保住他叔叔的官职。若是他叔叔被罢官,那整个钮祜禄家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所以,三日后堂审,善保冤不冤的不是重点,他行此缓兵之计,为的是他叔叔!&rdo;
福康安打了个冷颤,外面忽然有人问,&ldo;大老爷在三老爷这儿么?太爷请大老爷过去说话儿呢?&rdo;
&ldo;我在呢。&rdo;福灵安应一声,起身抻了抻衣裳。
&ldo;我跟大哥一道去。&rdo;福康安跟着站起来。
小书房里烧着地暖,香炉里燃着品流极高的薰香,怡神醒脑。
福灵安福康安来时君保已经告辞了。两个儿子请安,傅恒摆摆手,指指边儿上的椅子,&ldo;坐吧。&rdo;
福灵安先问,&ldo;阿玛叫儿子来,可是有事吩咐?&rdo;
&ldo;嗯,今儿会试的案子,那个侍卫是重点,派人去贡院门口守着,一开门,先把人逮了。看好,吃食看守都要注意。&rdo;傅恒道,&ldo;若这个侍卫被人灭口,这案子就说不清了。万岁希望速审速判,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在关注这个案子,要办成铁案,不要发生这种引人闲话意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