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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福康安吃过早饭就去了钮祜禄家。

善保瞧见他虽然还是爱搭不理,不过,这两日福康安尽是做小低伏了,如今善保大仇得报,心情也好,倒没说什么,依旧在床上趴着。

&ldo;善保,好些没?&rdo;福康安这是吵架后头一遭来善保家,一眼就瞧见当日善保拿回的相框,正摆在床头几上,不由愣了。

善保一声冷笑,福康安回神,轻声道,&ldo;那天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了,只想着你给我一个人画才好呢,一时就赌气说了些伤你的话。善保,我们和好吧。&rdo;说着就去拉善保的手。

善保撅着嘴,黑宝石一样的眼珠子打量着福康安,刁钻的说,&ldo;这么容易原谅你,你不得以为我好欺负,以后有事没事的欺负我,反正我好哄,啊?&rdo;

福康安给他这种刁话气笑了,屁股坐床前的椅子里挪到床边儿,&ldo;这几天你可没少刺儿我,善保,你向来大人有大量,心胸宽广,就原谅我这回吧?&rdo;还是得小小拍一记善保的马屁。

善保眉眼弯弯的一笑,也不想再纠结于以前的事。

福康安知道善保喜欢吃水果,带了一篮子红彤彤的糙莓来,善保惊喜的问,&ldo;这个时节怎么就有糙莓了?&rdo;

&ldo;是宫里赏的,我单给你留出来的。&rdo;福康安笑。

灵雀搬了个细腰梅花凳来,红雁将洗好的糙莓连同两杯香茶两碟细点心一并放好,笑道,&ldo;这糙莓虽鲜,到底有些凉,大爷悠着些,别吃得太多,晌午还得吃饭呢。&rdo;

&ldo;越发絮叨了。&rdo;善保笑嗔,&ldo;外头若还有,给二婶送些去,你们自己也洗些吃。&rdo;

&ldo;奴婢已经留出来了,这儿就给太太送去。&rdo;

善保将枕头竖起来,靠坐在床头,福康安担忧的问,&ldo;你屁股没事了?不是挨板子了吗?&rdo;

&ldo;怎么不疼?忍着呗。男子汉大丈夫,能为这一点儿疼就哭天抢地不成?&rdo;善保振振有词,拿了颗糙莓咬一口说,&ldo;我原本想着不是福大哥坐镇的衙门么,一板子没少挨,差点儿要了命。&rdo;

福康安道,&ldo;谁让你去叩阍的,别说你,就是天王老子去敲登闻鼓,也得先挨板子。你命好,圣上慈悲,如今减到四十板子。你要是早生几年,在圣祖年间,得挨八十板子。&rdo;

善保笑,拿帕子擦手,&ldo;我就这么一说,其实多亏福大哥照应,那牢里起码干净。你回去替我跟你大哥说声谢啊。说起来,还得感谢丰绅济德、丰绅济伦他们呢?&rdo;

&ldo;可不是,他们每天去牢里看你呢?&rdo;福康安嘴里开始泛酸,善保笑着拍他一巴掌,&ldo;你想什么呢。不是他们,我还想不起那个花大的身份呢。你忘了你过生日那天邀我去你家,我陪他们看杂耍。&rdo;

福康安张张嘴,问,&ldo;花大就是变戏法的那个?&rdo;

&ldo;是啊。&rdo;

&ldo;我记得当时那些人都勾了脸,你怎么认出来的?&rdo;

善保低头从碟子里挑糙莓,无所谓的说,&ldo;丰绅济德一直问我那变戏法的诀窍,我多瞧了几眼就记下来了。你不懂画画,可能不清楚,虽然那天他勾了脸,不过有许多跟常人不同的地方。比如,他脖子上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痔,两只耳朵也不一样,左耳是我们常说的招风耳,右耳就比较服帖。还有脸形,眼睛,这些都不会变的。还有他在台上谢赏时的口音,都能听得出来。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曾见过他。&rdo;

&ldo;那你说的查他们戏班子的事,有鼻子有眼的……&rdo;

&ldo;你怎么不动个脑子,那是我吓唬他呢。就这么两天,我在哪儿去查他的根底哪?&rdo;善保拈着糙莓吃了一个又一个,这年头儿,无污染,糙莓格外甜,都不用醮白糖,善保开心,也乐意为福康安解惑,&ldo;你想想,会试一共九天,到第七天,花大才诬我作弊。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人胆子小,要是个胆大的,不会等到第七天动手。他既胆子小,定是怕死。我一吓,他就招了。&rdo;

&ldo;善保,你虽不大出门,可这见过的人不知有也不少,怎么就能想到是花大,你那天不过是在戏台上匆匆看了一眼。&rdo;

善保叹道,&ldo;你知道街上算命的为何喜欢看手像么?&rdo;抓住福康安的手握两下,摸摸他掌手的厚茧道,&ldo;一摸就能知道你是习武的,掌心都磨出茧子来,手也硬。当日,花大推我出贡院的时候,我拽住他的手,就想这人的手真软,不像官兵的手。或者不像平常男人的手。还有他说话的腔调,仔细想想,就记起来了。&rdo;

&ldo;可你既然早知道那张小抄上有索绰罗英良的熏香,怎么没早说呢。&rdo;

善保先看了看门帘,高声道,&ldo;红雁,你们出去玩儿吧,这屋里不要留人了。&rdo;

听到侍女出去,善保方正色道,&ldo;我只对你讲,你可别说出去。&rdo;

&ldo;你放心。&rdo;

&ldo;没有什么熏香能带到纸上停留长达十天之久的,&rdo;善保倚着床看着福康安,端起一盏茶,轻声道,&ldo;那张小抄上的香并不是冷梅香,只是松烟古墨的墨香罢了,我在考场当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余先生偶尔会用松烟墨,与普通墨不同的是,墨里散发一种冷香。这种香多是制墨时加的冰片麝香或是什么珍贵的香料。&rdo;

&ldo;索绰罗英良是个很谨慎的人,小心的过了头,做事并不干脆。当初索绰罗氏夺了我家家业时,以索绰罗英良的本事,无声无息解决我同福保并不是难事,他却留了我们一条小命。还有,他恨我至此,却要等到我会试时才出手,可见已经准备的天衣无fèng。该清理的人已经清理了,该打发的也打发了。这个局若是做成,不仅能解决我,连我叔叔也一锅端了。他肯定很得意。像余先生,每次写一副好的斗方,就会拿出来反复的看。索绰罗英良眼看就要大仇得报,岂能不更加小心。太过小心的人是不放心别人的,节骨眼上,更不能出现纰漏,这支笔、这张小抄是要做为证据留在考场的,他怎能不反复检查。&rdo;善保半眯着眼睛,摸了摸手里的茶盏,&ldo;他到步军衙门走过我身边时,我留意到他身上的熏香是铺子里年前所制,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个主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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