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童卫国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朔铭心里乐开了花,童卫国本可以不为难朔铭,人都已经来了,难道真能挡着不见?完全可以相敬如宾好好的做自己的干爹,朔铭这么会办事难道不知道逢年过节的孝敬一点?就算童卫国看不上这点孝敬,那也没必要去为难朔铭啊。横竖童卫国是不会喜欢朔铭的,既然不喜欢,那朔铭也不强求这让童卫国喜欢自己。你不喜欢是你自己的事,但不要拦着我见童老。
童卫国真是气坏了,但常年居于高位涵养还是有的。紧紧握着拳,盯着朔铭眼中充满了煞气。不亏是当兵的,这眼神还真让朔铭有些胆怯。心说了千万别玩大了,童卫国应该不会记恨着,等以后故意找毛病为难朔铭吧?
站在童卫国身旁的一个西装男子轻轻碰了童卫国一下,又在耳边悄声说了一句。童卫国猛地回头与这个人对视,随即点点头,表情瞬间缓和,再次看向朔铭的时候竟然挂着笑容,虽然这笑容看起来有些难看,但不得不说,童卫国绝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西装男子不过是劝童卫国不要意气用事,这时候在这是争辩不出一个是非的,人都有一个心理,那就是同情弱者,至少是看起来是弱者的那一方,而朔铭恰巧的坐到了这一点,童卫国上来就咄咄逼人,周围的人可都看在眼里。
现在的童卫国就像当时认朔铭做干儿子一样,打掉牙和血吞,明知道自己被坑了还要笑着接受,难道要童卫国对朔铭大呼小叫吗?如果童卫国这么做了丢的是自己的脸,那是自己没有涵养竟然对一个晚辈当众呵斥。解释是要看情况的,很显然,这里的环境童卫国也解释不清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迎合朔铭的说法,难道以后还没机会收拾这个小兔崽子?童卫国故意伸手拍拍朔铭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事办没办好不要紧,你爷爷的身体最要紧。进去看看吧,他可想你了。”
童卫国话风变得有些快,就连朔铭这个当事人都一脸懵逼,迎着童卫国的目光看过去,朔铭顿时觉得脊背发寒。童卫国的眼神可不是那么友好,那分明是杀气,弄死朔铭的心都有了。朔铭就在前一瞬还有些沾沾自喜,眼下的情况童卫国也只能顺着自己的话说,身份高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的让我见童老?可接下来看到童卫国的那个眼神,朔铭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朔铭自认为赢了童卫国,心里正窃喜呢,猛然间明白,自己这么搞那是彻底的得罪了童卫国啊。嘴皮子上争长短永远是莽夫,笑到最后才是真的高手。很显然,朔铭整了一时之气却得罪了这个大佬,以后不是童卫国不待见自己了,而是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犯不上啊。
朔铭想明白了,赶紧补救,小声说:“干爹,我是一片赤诚,你要怪罪任何时候我跪着受罚。”
这话说的很圆满,也充分表现了朔铭的诚意。童卫国却没什么表示,依旧是那副能吃人的目光。
朔铭又说:“干爹,我只是想看看干爷爷,别的什么都不想。如果你还不满意我现在就给你跪下。”
说这,朔铭作势就要弯腰。朔铭说的很明白,别的不想,那就是说并不是想在童老这得到什么,童老的一切还是你来继承,你不用防贼一样防着我。
童卫国真是吓了一跳,别人说跪还要想一想,朔铭说跪那可真能跪得下去。这个无耻的东西简直不要脸到家了,童卫国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赶紧伸手拦住朔铭,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别耽误时间了,你爷爷精气神可不太好。”
朔铭只好装作很惋惜的样子,似乎很想给童卫国跪下,是他不要。朔铭说:“那等以后我再向干爹请罪。”
还想以后?童卫国嘴皮抽动,只能勉强干笑一声。
一旁的邢家家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什么没见过,但还真没见过朔铭这种的。邢家家主没有鄙视的想法,反而对朔铭高看了一眼。老人常说修身养性,什么是修身什么又是养性,大多数人听了圣人的教化都把这句话往高大上的方向去理解。朔铭修身了也养性了。这是一个活在当下活在现实中的小人物,一切的做法选择都是那么贴近生活。面对同样的情况,许多人的选择会有不同,有的是因为个人心性,有的人是因为地位,还有的人是拉不下脸。朔铭却什么都不在乎,不要脸才是真正的无敌,为了达到目的不要脸并不丢人,达到目的才是最大的脸面。
病房里还有人在探望,病房外还有人在等着。人怕出名猪怕壮,童老的名气功劳太大,多少人想来探视。纵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也不能脱离世俗。
病房外不少人,有一些还在窃窃私语,也有些人时不时的对朔铭投来好奇的目光,悄悄的评头论足。朔铭与童卫国的一番对白让大家对朔铭的身份有所了解,虽然看不出两人谈话的具体玄机,但都能看得明白,童卫国与朔铭虽然不和但感情还在。如果大家的评判让童卫国知道,不知会不会气的吐血。
邢家家主低垂着眼睑淡然的站在那,在这,都站着,不分身份高低贵贱。邢家家主又问朔铭:“你到底想跟童老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想说?”
如果只是一个干孙子,如果童卫国这个养子不同意两人相见,朔铭怎么会这么着急的要见童老。如果说朔铭没什么目的谁能信,而且朔铭还透露一个信息,想在童老这求一张保命符,朔铭是可以求,但邢家家主了解童老,如果朔铭拿不出理由,童老是绝不会给朔铭留下什么安身立命的嘱咐。
从朔铭与童卫国的言语交锋中,邢家家主也能看得出来,朔铭见童老那是势在必行,就算得罪童卫国也在所不惜。朔铭如果没有非见不可的目的,怎么会去得罪童卫国,怎么说也得叫一声干爹。
朔铭眼珠一转,左右看了看,小声回道:“爷爷,在这不方便说,一会走的时候我不仅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而且还会把邢家即将得到的利益全都说出来。”
朔铭这算是透底了,虽然没说得具体,但足够邢家家主发挥想象朔铭将要说的事一定是一件大事。
邢家家主严重精光闪闪,看着朔铭却发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一个土埋倒脖子的人怎么会看不透朔铭这个后生。都这时候了,嘴巴还这么严。
朔铭歉意的笑了笑,依旧保持一个动作站在邢家家主的侧后方,恪守一个邢家女婿的身份与地位。嘴巴严实是朔铭的一贯作风,无论做什么,嘴巴不牢太容易出事。朔铭不仅嘴巴严,甚至很少在人后说人坏话,做到心里有数,不去评价让人是非,这样也就少了很多从口而出的祸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句话绝对是至理名言。如果现在朔铭把要对童老说的话说了,结果自己的目的没达成,朔铭就算泄露了天机了。如果做不成邢家的女婿,天知道邢家会不会到余家面前对朔铭倒打一耙。
朔铭的手心有些出汗,心里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轻松惬意,紧张的要死。要知道朔铭的这个决定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个玩不好死的会很难看。
这一次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余家彻底完蛋,就是不能完蛋也有其他人趁他病要他命,一群蚂蚁啃大象。另一个结果就是余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至少不会伤及根基,而朔铭算是彻底得罪了余家,接下来朔铭就要做一个缩头乌龟,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即便是这样朔铭也觉得危机重重。但朔铭对嫉恶如仇的童老很有信心,他不信童老会任由余家把朔铭坑死。
如果这一次能解决余家,让余家受到重创,朔铭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安枕无忧。齐淑那个女人有些本事,消息也足够灵通。余家如果被天雷劈了,齐淑第一要做的就是跟着大部队对余家进行蚕食,而不是对付朔铭与紫萱。就算齐淑要对付朔铭也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要忤逆童老的交代,朔铭作为揭发者如果被人坑被人害,这个害人的人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每一个进去见童老的不过是三两分钟时间,童老的身体不好,一天也就能拿出那么点时间,所有人都要听安排,无论身份。
邢家家主知道朔铭对童老有话要说,所以有意挨到最后,这样就算拖上几分钟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就算有人有意见也只有童卫国有意见,他又不会冲进病房强行把朔铭拖出去。
终于轮到邢家家主与朔铭了。朔铭阐述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放松,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描述才能把这件事用最简练的语句说完,而且还不影响严重程度。
走进病房,后面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朔铭把一切都理顺到最完美的程度,每一个可能都想过,出现了这些可能自己应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