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琅默连夜赶往芮府,连弦依然放心不下,瑞祥宫上下都捏了一把汗,淑妃亦是彻夜不眠,干坐着焦虑地等着消息,天刚刚擦亮,淑妃就让连弦立即出宫去,自己则又赶到大正宫外,要在早朝之前,见到皇帝。
连弦的车马在芮府门前停下,还未进门就已经感到悲戚的风扑面而来,家丁匆匆带着连弦到了琅琳的产室,里面已经站满了人,一重一重围在床前。有人正在暗暗抽泣,很明显,众人已经不顾产室不吉利的忌讳,连弦已经预感不妙。
拨开人群,靠近床前,五六个太医和产婆都跪在一旁,绥麟正在床前伤心流泪,芮氏的长辈的脸上也是悲痛万分的表情。而琅琳,面无血色的静静躺在床上,房内甚至没有婴儿的哭声。
众人对于连弦的出现甚是意外,芮夫人见到连弦,情绪崩溃地放声痛哭了起来。此情此景,连弦全然不敢开口问上一句,生怕眼前所见,是最坏的结果。
琅琳公主母子俱亡。
听见太医的宣告,全屋的人齐齐跪下,这是君臣之礼,就连众人的哀泣也是礼仪必须的。
此时,全屋中只有连弦和琅默二人站立着。连弦注意到床边的小摇篮里头,一个小小的婴儿孤独地被置放在那里,身上的血迹还没被清理干净,没有一丝生气。
“家丁已经送信到宫里了,想必父皇很快就会知道了。淑妃娘娘也会知道的。”琅默轻轻走到连弦身边,小声说到。
是啊,这个噩耗马上就会传开了,宫里宫外,人尽皆知。淑妃此时又如何能承受得了。连弦深深叹了一口气。红颜薄命,可怜琅琳公主多灾多难,这么年轻便韶华早逝。
但此时说可悲可叹又有何用?环顾四周,几个太医真的是无能昏庸么?还是琅琳公主本身命该如此?是命数还是人为?但连弦想不通的是琅琳公主这样一个温柔安静之人,又有谁要这样处心积虑去残害她?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公主与芮府的关系,或许这才是公主的致命伤。
倘若真是如此,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削弱芮府和皇室的联系,削弱芮府的势力才是目的。
能用这样阴狠的手段,不惜去谋害一位公主,和尚未出世的婴儿,连弦能想到的只有“皇位之争”才会如此毒辣。这个人断断不可能会是琅竟,而眼前这位实力相当的皇位竞争者琅默,可不是有最大的嫌疑么?
连弦不敢相信,琅默会出手加害琅琳。可不是他,还能有谁如此渴望君临天下?
这个疑影在心里迅速扩散,身旁的人仿佛蒙上了厚厚的阴霾,连弦只想迅速离开。
正午时分,连弦正陪着伤心欲绝的芮夫人在屋内坐着,出了哀伤已经全然顾不得其他。男子们坚强些,开始准备琅琳公主与小公子的后世。芮老爷子关在书房里,陈词恳切地书写请罪的奏折。
整个芮府里的众人各自忙碌,一道圣旨又将众人聚集到了一起。
圣旨的内容,无非是“琅琳公主薨释,朕深感痛心”、“举国哀痛”之类的言辞,好在圣旨中并未出现怪罪芮府的言辞,此封琅琳公主谥号“睿安”,丧礼由内廷操办。
连弦拦下了宣旨的公公,向他询问淑妃的境况。
“唉,淑妃娘娘痛失爱女,已经晕过去两回了。皇上也是悲痛万分。”这样的回答,是事实,淑妃的悲伤是可想而知的,只盼她万万顾及自身,不可悲痛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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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宣旨的一行人,芮老爷又进了书房,琅默也没有离开,帮着绥麟一起主持事务。连弦回到母亲房中,芮夫人又回沉浸在伤心中,连弦在身边坐下。
“母亲,”连弦轻轻唤到,自回到府中,母亲只顾着伤心,还未和连弦好生说说话。
“弦儿,你快回宫去吧。”芮夫人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让连弦有些意外。
见连弦一脸不解,芮夫人又说到:“芮府正逢多事之秋,你还是回到宫里,宫里有你的长姐,还有良王,淑妃娘娘,他们都在,你才能一定安全。”
“母亲何出此言?”连弦追问,而芮夫人的神色迅速暗淡,不再回答。
“那几个太医和产婆会如何?”
芮夫人淡淡地回答道:“不能保公主性命,他们恐怕也堪虞,几个太医和产婆都是内廷指派的,还是经过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亲自挑选出来的。只怕越是如此,咱们府上就越是难辞其咎。所以,弦儿,你快回宫去。回到你姐姐身边。”
“只怕咱们芮氏与淑妃、与皇上之间从此便生了嫌隙了。”连弦忧心道。
“是,等到公主的丧礼操办完毕,母亲会让你母亲带着绥麟进宫请罪,想必你父亲此时已经在写请罪的奏折了。淑妃娘娘身边你若能说得上话,也是帮了咱们芮府的大忙了。”芮夫人说罢拉了连弦的手来按在掌心,“在宫中自己凡事小心,与你姐姐多商量着办,再好的交情,也比不上骨肉至亲。”
“是,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尽力周全,也一定会顾及自身,不叫父亲母亲担忧。”连弦承诺道。
芮夫人点点头,道:“那便收拾收拾,尽快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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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府的马车等在门口,连弦出来碰巧又遇上了琅默,他也正要回宫去,虽说心有余悸,两人既然又相见,连弦还是出于礼节要向琅默致谢一番才妥当。
“昨夜劳烦王爷替我跑这一趟了。”
琅默显得哀伤未散,道:“言谢就不必了,只是小王到时,皇姐一息尚存,眼睁睁看着人就这么去了,小王心里不是滋味。”
堂堂男儿,此时也红了眼眶,连弦好生惊讶,莫非始作俑者并非哲王?
“请郡主上车罢,小王正要回宫,也与郡主同行。”琅默说完,便翻身上马,待连弦上了马车,便吩咐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