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如吴茱萸,不惧刀剑,此时却有些心慌,她知道道术克妖,曾经更有听闻,修行万年的老妖也被道士一剑诛灭,化为灰烬。
她站在门边,紧紧盯着那个年轻道士,藏在袖中的手心也凝好了蛛丝,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开战。
没想到那个道士头也未抬,目不斜视地往殿中去了,倒是萧鸿煊有些探究地盯了她一眼:&ldo;皇后哭丧辛苦了。&rdo;
吴茱萸冷哼一声,带领妃嫔来到偏殿,坐下喝茶,没休息一会儿,妃嫔列中有人又嘤嘤切切地哭了起来,她被吵得不耐,一拍桌子:&ldo;不许哭!&rdo;
哭泣的妃子立马收了声,另一个颇年长些的妃子低声解释:&ldo;先帝新丧,我们不过是哭一哭,以表哀思。&rdo;
吴茱萸把喝进嘴里的茶叶梗往地上一吐:&ldo;你要是实在想他,就自尽去见他吧。&rdo;
一时偏殿中鸦雀无声,她把茶碗放下,听见隔壁正殿传来做法事的声音,发问:&ldo;那个国师是什么来头?&rdo;
有个机灵些的妃子答话:&ldo;他是老国师的弟子,叫隋远鹤,是元真观的道士。&rdo;
&ldo;那老国师呢?&rdo;
那个妃子面露难色,似乎是不便多说的样子,柳莺见状,朝吴茱萸附耳道:&ldo;老国师前几天就被流放了,据说是因为公然反对珩王登基,这个隋道士称珩王是天命所归,才当上了新国师。&rdo;
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看来道法也不见得多高深。
吴茱萸这才放下戒备,喝完茶,那边法事也快做完了,她站起身准备回正殿去,却听见不知何处隐约传来一声铃响,她竟觉得有些晕眩,一下子又坐回椅中。
柳莺忙要扶她:&ldo;皇后娘娘,您没事儿吧?&rdo;
年长些的妃子立马道:&ldo;肯定是这几天累着了,快传太医来看看!&rdo;
于是其他妃嫔都回了殿中哭灵,萧鸿煊听闻皇后身体不适的消息,特地来偏殿一探究竟,一进门,果然看见她皱着眉头揉太阳穴,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景:&ldo;刚才不是很神气么?&rdo;
吴茱萸抬起眼看他,掷地有声:&ldo;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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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萧鸿煊看着她那双因恼意而发红的眼睛,倒觉得有几分泫然的娇俏,不怒反笑,问一旁的柳莺:&ldo;请太医了么?&rdo;
他如今虽未举行登基典礼,可先帝子嗣薄弱,仅有的两个皇子也在前几年落入他布下的局里,一前一后把自己作死了,而他珩王有文武全臣一致拥护,偶有反对他的皇胄贵族,也接连蹊跷地或病或亡,谁人还看不清局势?他已拿出了新帝的架子,臣子宫仆见了无不俯首。
&ldo;回殿下,已经去请了。&rdo;
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小太监就气喘吁吁地带着太医到了,进来的是个样貌俊秀的后生,虽年纪轻轻,身上却穿着太医署令的官服。
&ldo;下官来迟,参见皇……皇后娘娘。&rdo;
吴茱萸听见这太医语气不太对劲,再看他原来已是满头大汗,自己又不是快死了,也不知他慌张个什么劲儿:&ldo;免礼。&rdo;
然而一旁的萧鸿煊看清来人时,眼神却颇有玩味地在两人之间绕了绕,索性大喇喇在一旁落座,吩咐宫婢沏壶茶来。
那年轻太医走到近前,将青瓷脉枕放在茶几上,吴茱萸拨开衣袖,把如玉般的皓腕搁在枕上,她知道自己应该不是身体有恙,她如今是妖身,刚刚那铃声绝不寻常。
不过既然引起了众人注意,表面上的伪装也该做一下,她化作的人形可模仿正常人的脉搏,太医绝对把不出问题。
结果眼前这太医却颤抖着手,悬在她腕上迟迟不落,她抬头定睛,才发现这人一直哀然望着她,那双含情目里竟还盈了泪,一副断肠人的模样。
吴茱萸这几天被那群妃嫔哭得够烦,这下子见这个大男人也当着她的面哭,一时气急,一把操起脉枕砸进他怀里,厉声喝道:&ldo;你哭什么?&rdo;
年轻太医显然没预料到她竟会这般,吓得慌张低头:&ldo;是下官失态了。&rdo;他抬袖擦了擦泪,重新摆好脉诊,搭上她的手腕闭眼诊脉。
萧鸿煊只是咳了两咳,其实内心已经笑得差点喷茶,这奇女子,对自己前情郎都如此凶悍?
诊完,年轻太医稳着声线回禀道:&ldo;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可能因为心力交瘁,故而偶有晕眩症状,下官开两副安神的汤药吧。&rdo;
吴茱萸敷衍地嗯了一声。
萧鸿煊趁太医临走前,补上一句:&ldo;丛太医,皇后初登中宫突遇新丧,实在可怜,你可得取好药调理,免得她再受惊扰伤神。&rdo;
太医听这话,更觉得悲从中来,心如刀割,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萧鸿煊又道:&ldo;柳莺,去送一送丛太医,皇后的身体你该多上些心。&rdo;
柳莺听出怪罪之意,忙应一声是,跑出去送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