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小女儿……不就是那个荆旖兰么,相貌又不出众,还经常病恹恹的,只听说贤良淑德,原来皇上千挑万选,最后选了她当皇后?
其他几个妃子摇摇头,只在心中暗叹自家没有个当丞相的好父亲,崔贵妃的脸色最是难看,愤懑不平地拿手指尖儿搅着帕子,好好的丝帕被搅得皱皱巴巴。
吴茱萸最是熟悉这神情,当日吴琬琰来拜见她时便是这样的小表情,又嫉又恨,又怒又怨,还只敢暗藏在心里。
她虽不知送香囊何意,此时见妃嫔们的表情、看大臣们的眼色,也猜出个七八分。
萧鸿煊接过那香囊,翻看了一遍,才笑道:&ldo;烦请丞相转告,绣的不错,劳荆家小姐费心了。&rdo;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臣子们便纷纷顺势称赞起来,分明只是个巴掌大的小香囊而已。
&ldo;呀太阳好大啊……&rdo;
吴茱萸娇娇地轻叹一声,身子一软,朝柳莺身上倒去,柳莺忙扶住她:&ldo;太后该不会是中暑了吧?&rdo;
中暑?这五月的天?众人都抬头看了一眼日头,这小太后莫不是刚才疯过了头,现在又病弱了起来吧。
萧鸿煊眼睛一眯,见她面色苍白地倒在宫婢怀里,脚步也虚浮得走不动了,现在刚好是午时,难道到了这阳气正盛之时,她才有点儿反应?
&ldo;来人,送太后回德音殿休息。&rdo;
午后,阖宫处处弥漫雄黄朱砂酒的药香,门上也都插着艾草和菖蒲,不喜欢这气味儿的宫婢一边拿手掩着口鼻一边抱怨:&ldo;今年的味儿好像比往日浓了很多?&rdo;
小太监道:&ldo;上面吩咐了,说今年是蛇年,皇上的属相与蛇犯冲,让端午节务必多洒些雄黄酒,避五毒呢。&rdo;
吴茱萸卧在帷幔之间,听见外面宫人的交谈声,心中想着,这皇帝跟她倒还挺合得来的,她讨厌蛇,他跟蛇犯冲。
她其实压根儿没有不舒服,只不过刚刚那众人暧昧的表情提醒了她一件事儿,她差点把正事儿忘了,前几日她躲在紫宸殿的房梁上偷听皇帝和国师的谈话,原来他们满心以为她会受不住端午这点儿阳气?他萧鸿煊是九五之尊,杀人无数,身上还有龙气和煞气呢,她什么时候怕过?
既然如此,她不如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毕竟她得在那个洪天师回来之前……
&ldo;皇上驾到!&rdo;
外面终于如愿以偿地传来这个声音,榻上的吴茱萸唇畔扬起一抹阴恻恻的笑:萧鸿煊,乖乖到我的网里来……
☆、15
德音殿中很暗,哪怕外头艳阳高照,一进这屋中便觉得沁凉,萧鸿煊只身进了殿中,见纱幔低垂,竟无宫人侍奉,那个胆大包天的柳莺也不知去了哪儿,只有一个小宫婢从内室出来:&ldo;奴婢参加皇上。&rdo;
萧鸿煊望了眼纱幔后朦朦胧胧的雕花床:&ldo;太后怎么样了?&rdo;
宫婢低头道:&ldo;太后身子乏力,精神不振,正在内室歇息。&rdo;
他点点头:&ldo;你退下吧。&rdo;
小宫婢轻应一声,出去时竟将他身后的门也带上了,室内很静,风从微启的窗户缝中吹进,帘幔像无声的水鬼,在空中飘动着。
萧鸿煊心生戒备,拔出方才取来的佩剑,剑刃出鞘,一声低鸣。
他走到床前,拿剑挑起床幔,软枕上,睡眼惺忪的美人脸色苍白,连往日樱桃般的红唇也如同皎梨,她仅是睁开眼看清来人,便微微轻喘,一如她本该有的那样,娇娇怯怯,惹人怜惜。
&ldo;萧……鸿煊……&rdo;她似乎想强撑着坐起身,却失败了,重新落回枕上,乌云般的青丝散开,落在她纤弱的肩膀,&ldo;你来……干什么?&rdo;
萧鸿煊并未轻敌,而是拿剑指向她:&ldo;妖孽,你不是很厉害吗?&rdo;
美人奄奄一息,指尖轻抬,那指甲上的红蔻丹依旧耀眼,她逞强地捏上他的剑身,把它推至一旁,这一推,似是使尽了力气,她也险些掉下床来,只能扶着床沿有气无力地颤声喘息着。
&ldo;我自是厉害得很……你给我……滚出去……&rdo;
她眼神虽已涣散,却自带一股媚态,萧鸿煊迎上她的视线,这一眼,险些让他松了持剑的手。
回过神来,恼意上涌,他狠狠捏住美人的纤巧下巴,手指用力地几乎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印,他忍了这个妖孽许久,终于有机会以牙还牙。
她此时的神情倔强又虚弱,格外动人,眼里盈盈似有泪光,如同酒池,萧鸿煊不过盯了片刻,便生了醉意,总想起夜里扰他多时的那个梦。
他靠近这个被削去满身尖刺的小玫瑰,挑衅地冷笑:&ldo;偏不滚,你咬我啊?&rdo;
美人也着了恼,她蹙着眉尖,抬手扯着他的衣襟,像是吃了酒的娇儿,分明娇弱低喘着使不上力,还咬着牙故作凶狠的姿态,撑着身子吻上他的唇。
萧鸿煊没有避让,他的邪念从那一晚的噩梦开始,就不受控制地在他体内肆意生长,如同火也烧不尽的野荇平芜,一想起她,一看到她,那种子便复了苏,等他反应过来,它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在她死之前一亲芳泽,这样就好,之后可以了无遗憾地斩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