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煊刚醒来,头还有些昏昏沉沉,一听他说这话,却是嗡地一响,忙抓住他的手腕:&ldo;怎么了?你快说!&rdo;
南国如实道来:&ldo;你现在躺着的这个像睡袋一样的玩意儿,其实是蝴蝶一族的宝物回生茧,一切生灵都可以起死回生,你当年死后,娘亲亲自去蝶族借这宝贝,结果这个回生茧需要蝶族族长亲自结成,而蝶族族长跟她有旧仇,自然不愿轻易借予,便说,想要回生茧,须拿她的命来换……&rdo;
萧鸿煊听见这话,心头震颤,缓缓松开手,看向自己泛着微红的手心,这是生命的颜色,胸膛里一声一声强而有力的,是活着的声音。
&ldo;你娘她……死了?&rdo;
几个字由他说来,最后竟没了声音,他知道她是妖,又比他厉害些,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接到她的死讯。
南国见他这样怔然不语,面上划过一丝愧色,转而又安慰道:&ldo;不过,她的转世就在外面不远处,你要去看看吗?&rdo;
转世?萧鸿煊想起来她曾说过的话,喃喃重复道:&ldo;此生是此生,前生是前生,根本不算是同一个人。&rdo;
末了,他像是失去力气合上通红的眼:&ldo;不见。&rdo;
南国有点着急起来:&ldo;哎,见见嘛!那个人跟我娘亲长得一样,还更好看了呢!&rdo;
萧鸿煊蹙起眉头,斥责道:&ldo;不许胡说,世上没人比你娘更好看!&rdo;
南国撇撇嘴,只好想着法子补救,央求道:&ldo;好好好,那个什么,你出去看看吧,就看一眼?&rdo;
&ldo;我……&rdo;萧鸿煊还沉浸在往事历历在目的悲辛之中,喉头一哽,&ldo;我要去她的坟茔前。&rdo;
南国急得抓耳挠腮:&ldo;就在外面就在外面,我带你去看。&rdo;
萧鸿煊躺久了,一从那回生茧里爬起来便觉得头昏眼花,南国忙扶住他,他这时才看清他的衣裳:&ldo;你这穿得什么奇装异服,怎么连袖子都没有……唉,没有你娘照顾,这几百年也是苦了你这孩子……&rdo;
南国噗嗤一笑:&ldo;这就是个无袖的款式,哎你看这个印花,这是西方的蜘蛛侠,我就是东方的蜘蛛侠呀,不过比起我娘,我好像弱了那么一点儿,上次行侠仗义飞檐走壁还差点被人偷拍到,吓死我了。&rdo;
听着儿子叽叽喳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萧鸿煊无声地一叹,这个孩子好像有些缺心眼,说起没了的娘,怎么一点悲伤也无……
临出这小屋前,他指了指一旁桌上摆着的奇怪画布:&ldo;这是你们的妖术么?&rdo;
南国哈哈一笑:&ldo;这是电视,这几百年来涌现出了许多新奇的东西,待会儿我告诉你怎么使。&rdo;
萧鸿煊有些落寞:&ldo;没想到几百年间,竟如同天翻地覆。&rdo;
南国忙将他往屋外推:&ldo;快,我带你去看娘亲……的转世。&rdo;
萧鸿煊不疑有他,只当这个孩子是怕自己伤心过了头,刻意撮合安慰罢了。
出了木屋,外面原来是一大片田野,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暂时看不出与几百年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ldo;爹爹你看,那个就是。&rdo;
萧鸿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河畔有一个女人背对着她坐着,面前架着一块画板,手里拿着笔往上头涂抹着颜料。
这画法与他所熟知的倒不太一样,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在画面前的风景。
他原本说着不见,可真正见到了那个和她相似的背影,又有些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那女子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一心一意地画着,突然好像是调错了颜色,往画上的树影里加了奇怪的一笔,整幅画变得滑稽起来,于是她愤而起立,摔了调色板,一脚踹在画板上。
&ldo;什么玩意儿!不画了!&rdo;
这动静将萧鸿煊吓了一跳,他方才还觉得这人是与毒蜘蛛不同的娴静性子,现在才突然发现‐‐这分明是一模一样的火爆脾气,似乎还更暴躁了。
女子头也不回,拿起干净的布擦手:&ldo;你鬼鬼祟祟地过来干嘛?&rdo;
萧鸿煊哑着声音开口:&ldo;你是……&rdo;
那女子背影一滞,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萧鸿煊这时才发现,南国没说错,她与毒蜘蛛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甚至因为不一样的打扮,还变得更加美艳起来。
他怔怔地开口:&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于是他眼睁睁看见那女子的表情由震惊到高兴,又红着眼眶像是要落泪,最后一脸怒意地甩了一巴掌过来:&ldo;好你个萧鸿煊,才区区五百年,你就忘了我是谁了?我的名字?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呢!&rdo;
萧鸿煊捂着一点都不疼的脸颊,惊愕地盯着她:&ldo;你是相思?你没死?!&rdo;
&ldo;谁跟你说我死了?&rdo;这地方就他们母子俩,想也知道是谁,毒蜘蛛气得牙根痒,叉腰朝木屋大骂,&ldo;南国你给我过来!&rdo;
南国畏畏缩缩想开溜:&ldo;我没说啊!是爹爹自己猜的,以为你真的蠢到会去拿命换回生茧嘛……&rdo;
他说着说着,一溜烟地钻进树丛里跑不见影,留下萧鸿煊一头雾水:&ldo;那个确实是回生茧对吧?那你是怎么得到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