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他们忙碌着如何将婚礼办得隆重体面的时候,曾经低调得几乎消声匿迹的那一出贫贱夫妻遭人拆的故事,近日来又开始悄悄甚嚣尘上。
并且,势头大有越来越迅猛火热的趋势。严或时一心扑在筹备婚礼上头,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这会哪有空余时间去关注京城流行什么戏曲故事。
叶灵儿则满心欢喜的等着做她的新娘,自然也没有心思关注什么戏曲故事。
左相倒是对这事略有耳闻,不过他显然也不将这种不入流的小事放在心上。
流行戏曲嘛,都是盲目跟风的结果,过一段时间有了新的更吸引人的故事,人们自然就会淡忘了。
而且,这戏曲故事并没有指明道姓说是谁谁家的事,他若上赶着出头强行压制,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在欲盖弥彰?
严府在热火朝天准备着迎娶左相千金的婚礼,京城各大戏院甚至各处说书的茶楼,也同时将那个喜新厌旧谋杀发妻的故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这一天,终于到了严或时与叶灵儿成亲的大喜日子。
一大早,刚开城门,就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迫不及待的进了城。
“严大娘,我可跟你说呀,京城里头眼下最流行的人人都知道的戏曲故事就是那一出了。”
“严公子如今可是当了京官的人,京城里头眼下流行什么时兴什么,别人说起来的时候,严大娘你好歹也得说得上两句,对吧?”
马车里,一个长相平庸,但绝对能说会道的妇人,正两眼发光的瞄着另一个长相朴实但眼睛四下不安份乱转的妇人,笑道,“可不能来到京城丢了严公子的脸面。”
那被唤作严大娘的妇人馅媚的连连点头称是,“你说得对,我不能给或时丢脸。”
她说罢,拿手肘碰了碰旁边闷着抽旱烟的汉子,“当家的,你说是吧?”
严老爹掀起眼皮掠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点头,“那你就好好记着这位大嫂的话呗。”
那能说会道的妇人立即笑起来,“严大娘与严老爹都是心窍玲珑的人,难怪能养出严公子那样俊秀的人物。”
被人夸奖,还顺带的一家三口都被夸奖上,严大娘顿时乐得咧开了嘴,露出一口不怎么整齐的黄牙,骄傲道,“那是,我们家或时从小就是个精明的。”
那能说会道的妇人暗下撇了撇嘴,又眉开眼笑道,“严大娘还记得刚才我跟你说过的故事吧?里头那谋害了人妻的女子,最后下场怎么着了?”
严大娘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她,“张大嫂,你这是故意考我呢?”
张大嫂点头,敛了笑容,严肃道,“严大娘你说对了,除了跟你们一路说说京城的风土人情与习惯外,我还负责考较一下两位的接受状况。”
“毕竟,我说了这一路,东西又杂又多,严公子会担心两位一时记不牢那也是正常的。”
严大娘咂了咂嘴,垂下嘴角不满地咕哝一声,“合着接我们来京城不是享福,还得让我们考试,过关了才能留在这里。”
张大嫂对这话只作没听见。
人都已经来到了京城,而且这个时辰虽然还早,可从外面处处林立的商铺与整齐的大街,这京城的繁华就可见一斑。严大娘当然不舍得再回乡野之地过苦日子去,而且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可是趾高气昂向乡里炫耀了一番的。
她怎么可能连京城的地都还没混熟就回乡野去。
就算他日要回去,也是衣锦还乡的回去,好让三乡十八里的人都羡慕她有个好儿子。
诸般念头转过,严大娘很快就将心底那点不满压了下去,抬头对张大嫂笑道,“我记得那个狐狸精最后是因为做的恶事太多被老天爷早早收了贱命的。”
严大娘说罢,一脸得意求表扬的姿态看着张大嫂。
张大嫂瞧见她这模样,都忍不住在心里头暗暗鄙视一番。心想难怪出钱的东家一再强调让她在路上跟这乡野婆子多说几遍那个故事,原来她之前声情并茂的说了那么多遍,都成了对牛弹琴。
“严大娘说得对,”张大嫂暗下顺了顺气,笑着转口提醒,“那么恶毒的女人,就该早被老天爷收了贱命。不过真可惜,老天爷关键时候打了瞌睡让那女人多活了几个月,竟然让她生下孩子之后恶疾爆发才突然横死。”
张大嫂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可怜那个虽然足月而生的孩子,突然冒出几个男人争着抢着要当爹,最后都不知会落在谁手里。”
“偷汉生下的野种,按我说随了他那肮脏的娘死了才干净。”说完这句,严大娘看着对面慈祥和善的张大嫂,脸上忽然露了讪讪的尴尬表情。
张大嫂似是没看到她尴尬神色一样,扭头微微挑起一角帘子掠了掠外面,道,“严公子待会看到两位能赶上他成亲的大喜日子,一定会十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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