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点头:“我听宝珊说,权道长很想要斗船的魁元礼,所以恨不得舍出命去。”“那你再去查查魁元礼是什么,查得越清楚越好,如果能提前弄来一份,我重重有赏!”东流信心满满答应下来,拍着胸脯:“尊上放心,这种事我最拿手。”綦妄再不能多等一刻,拎起餐盒,大步冲上二楼。可他刚走到门前,权青实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不必再送了,我真的吃不下,你拿回去吧。”他声音虚弱,有气无力,綦妄听得心疼,直接推门进屋,可是紧接着就愣住了。权青实明显是刚刚洗了澡。他背对房门,坐在桌边,发丝湿漉漉的垂着,身上散发一阵花气清雅的熏香。不止如此,他身上穿着轻薄近乎透明的长衫。尽管穿了两层,但还是能看见薄纱下面的道道伤痕,是权青实从前驱鬼在背后留下的灼伤。綦妄不知他为何穿这样轻浮的衣服,连忙把门关严。权青实不知是他,轻轻地捋着湿法,说道:“东流,你把吃的拿回去吧,不要白白浪费。”綦妄故意不说话,一边把餐盒放在桌上,一边直着眼睛盯着人看。果然如东流所说,权青实脸色衰微,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仿佛随时都要晕倒。好不容易才养胖了些,几天不见,已经比从前还瘦。看见这副憔悴样子,綦妄的心也跟着绷紧了。綦妄不言语,只将饭菜一样样端出来,捏着汤匙,舀起饭菜送到嘴唇边。权青实坐着不动。二人无声对峙,一种让人十分难捱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直到汤匙里的饭菜都凉透了,权青实才开口:“你来这里,为何还要装作别人?”綦妄尴尬地放下胳膊,狡辩道:“明明是你自己认错了,怪我吗。”权青实不与他争辩。綦妄的气息、步伐、动作,他哪里会认不出来,越是这样熟悉,越是觉得格外屈辱。“你那天把我丢下,如今还来做什么,要赶我走?”綦妄气恼:“谁要赶你走了?我就是来告诉你,命河看似宽广,实则暗流汹涌,你若想要那个贺礼,我可以寻来给你,你不要去斗船。”权青实轻蔑一笑:“阁下是想说,我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什么都要靠你施舍,去斗船也是自不量力,痴心妄想?”“你怎么想得如此偏激!我没有这个意思!”风渡这几日连连折磨,权青实也控制不住思绪,凡事都想得颇为极端。而且那声音催得他头晕恶心,吃了饭也要吐出来,还不如干脆省了这麻烦。他扶着桌子站起来,身姿笔直坦荡。纵然觉得此时衣着俗气暧昧,万分丢脸,他也要强撑着精力,不能让自己显露出丝毫动摇。“宝珊娘子说,我只要穿成这样就能赢得斗船,尊驾见多识广,不如帮我参谋参谋,屋里这些衣服,哪件胜算大些?”房中各处散落着软纱薄衫,红红绿绿,春粉带彩,綦妄好像也受了羞辱,他面色狰狞,用一阵冷风撕随那些轻浮衣服,气急败坏解下披风裹着他。“你这蠢货!她让你穿你就穿?总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还反过来跟我置气!”“你肯听她的馊主意,又是上吊又是寻死,为何不肯听我的?!我不让你做的事,你哪件听了?处处和我作对,到头来又埋怨我!”权青实冷冷呛声:“我若什么都听你的,世上早就都多了几条人命冤案!”“我那是为你好!你若乖乖等着就不会受伤!”綦妄掰着他的肩膀,权青实忍着丹田闷痛,退后一步:“尊驾是鬼府至尊,高高在上,对你来说,凡人性命根本无足轻重,银弓受了伤流着血,我不相信你会把她救回来才亲自去找。”“綦妄,我就问你一句话,”他将綦妄的披风扯下来,脸上神色更是冷峻:“银弓出事的时候,你是想方设法去救她,还是觉得她死了,倒是省了你的事?”綦妄一愣,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的想法从未对外说过,权青实怎么会知道。权青实不屑冷笑:“我这两天循气修炼,发现体内丹田闭锁,无法引气,更有煞气流窜,恐怕这才是你扔下我的理由吧,你还说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可用的物件?”綦妄站在原地,无所辩白。一股怒火在体内燃炸,他恨不得将这屋子全都摧毁,可他只觉得身体僵硬,头脑充血。“事到如今,尊驾又来做什么?来看看是不是还能捡回去用用?”权青实声音中的恨意更加明显,几乎是斥责一般:“你不必过来试探,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唯一的错处就是对你这无耻妖魔放下防备,才落到如今这般荒唐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