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妄讨好地说:“我们谈谈,不打了好不好……不打了!”“无耻妖魔,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剑锋回缩,淬狩变成匕首,搅着冰盾发出咔咔闷响,权青实不顾手腕,强力破开冰封,可是他手臂虽然挣脱,双腿又意外被冻住,右腿猝然发力,牵扯旧伤,膝盖一拧,疼得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随着腿伤疼痛,那股无所顾忌的酒劲也消退了,再也没有方才的拼杀势头。权青实低着头,左手藏在背后,伺机出招,无论今晚你死我活,必须做个了断。綦妄跑过来,抓起他的手腕,一边揉着,一边埋怨:“你怎么总是这样胡来!你知不知道刚才只差一点就伤到你了?”“你手腕疼不疼,能不能动?”“我先给你冰敷一下,千万别再乱动了!”“斩”字诀已成,仙法悬在指尖,权青实却迟迟发不出来。好像有两股力量在心头对抗,让他的手微微发抖。他咬着牙根,凝目看着綦妄。这目光如刀剑般锋利,恨不得要将綦妄看穿刺透,却又带着泪光,似有有千言万语难诉的百转柔肠。綦妄被他盯得心虚,良心不安,极不好受。他刚要开口道歉,权青实就冷冰冰地开口:“你我往后,再无瓜葛。”他挣回手腕,长衫一抖,踏着仙诀,乘风而去。綦妄心中追悔莫及,赎罪般跟着那道影子,朝命河上游的山谷间追去。-权道长不见了,尊上也不见了。大小青鬼在府中上下找了几遍,整整三天没有人影。东流不像其他大鬼小鬼四处找寻,他哪也不去,死守在綦妄小院里,抱着一个硕大的锦盒不撒手,生怕这宝贝让人惦记偷了。宝珊陪他一起坐在台阶上,无奈说:“咱们府上最贼的就是你,你不下手,谁敢来偷?不如你把宝贝交给我,我锁到库房里去?”东流抱着锦盒,使劲摇头:“你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你就敢收?”宝珊不服气:“我库房里宝贝千万,你那破盒子算个屁!”东流更不服气:“这是从不老居得来的「金蝉褛」,足足花了五十万两银子!这宝贝要是丢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库房里宝贝虽多,确实没有这般贵重之物。宝珊咋舌:“这玩意这么贵,有什么用?”东流扁扁嘴:“据说穿上金蝉褛,活人就能走通天路,能离开怨都。”宝珊转念就知道是给权道长准备的,她好奇地凑过去:“尊上是用私房钱买的?”东流忽然得意起来,摇头晃脑地说:“这五十万两,是从不老居赢来的!”“净瞎说,鬼府上下谁都知道,尊上从来不赌钱。”东流没有理会宝珊的质疑,还沉浸在一段回忆里,满脸憧憬:“你不知道那晚我们多嚣张……太威风了!太爽了!推牌九、摇骰子、叶子牌、摸麻将……尊上简直无所不能,对庄连赢一百多局,一个时辰就把不老居赢得底儿掉,书大人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同意把金蝉褛拿出来,尊上就把赢来的五十万两还给了不老居。”“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收手,而是决心收服不老居,书大人那只黄鼠狼,现在就只能留在不老居抹抹桌子,擦擦地了。”怨都鬼府妖魔汇聚,有实力的妖魔全都不愿屈居人下,都想成为鬼府主人,所以各家鬼府之间常常明争暗斗,连鬼府内部也是勾心斗角。可唯独綦妄的鬼府是个例外,自从他入主将军黑塚,三十年来,府中上下对他忠心无二,外面妖魔也始终无人敢来挑衅。一方面是由于将军黑塚这座鬼府非常邪门,以“吃鬼”著称,寻常妖灵根本无法进门,法术不足也注定有来无回。另一方面,綦妄长期低调神秘,从不显山露水,众鬼不知道他有何喜好弱点,又见他在将军黑塚来去自如,更听闻他修炼魔功,所以心中忌惮,不敢轻易招惹。宝珊忍不住念叨:“咱们尊上这么能耐,他到底是个什么妖怪?”东流眯起眼睛,坚定地说:“咱们尊上赌运亨通,说不定是福星下凡!”宝珊嗤笑一声:“福星下凡做妖怪?他是不是福星我不知道,他现在遇见克星倒是真的。”她站起来理理裙子。东流狠叨叨地说:“谁敢克咱们尊上,我去废了他!”宝珊眼波一瞟,笑容更深:“尊上一贯独来独往,却让权道长陪在身边。明明从不赌钱,却为了权道长破戒,这还不是遇见克星?我劝你以后对权道长客气一点罢,要不然,尊上废了你。”她说完转身就走。东流喊她:“哎,你干什么去?你不陪我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