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元热泪盈眶。“你的样子我一直都没有忘,就算现在想起来,还能感受到当时的锥心之痛,我是真的很想收你为徒,好好照顾你的。”权青实从綦妄身后走出来。鹤元泪如垂珠,哀声道歉:“这么多年,你的心思和用功我都看在眼里,是为师无能,病得自顾不暇,让你受苦……”“青实,你丹田处的封印就是百全真人的魂魄,你徐师伯有方法解开,他已经答应我,绝对不会趁机害你。”他走近两步,朝权青实伸出手,他手背上瘢痕点点,指尖颤抖。“青实,你再相信为师一次,好不好?”“你别信他!”綦妄拉着他后退。但权青实还是走向前去,并没有去握鹤元的手:“师尊,我初次见您的时候,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来救我……”“师尊,百全真人魂魄我还给你,就当我报答多年养育之恩,请您允许我离开仙门,从此恩情一笔勾销。”他屈身跪在鹤元面前。“我娘亲因百全魂魄受牵连,病死它乡,我身为人子,不能找百全寻仇已是不孝,更不能留在妙乙宗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责压得鹤元抬不起头,他手心落空,心中酸楚至极。高帆已死,张远庭失踪,长老陆续离世,弟子离心,人才凋零,连他仅剩的徒弟也被亲手斩断缘分。綦妄看出权青实心意已决,盘旋的寒风渐渐息止。“你们别想耍花招!他自己的魂魄你们别想动!”徐鹤朗抖抖衣角,回应道:“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保证解开封印之后,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他拉起权青实的手腕压脉,忽然惊道:“哎?你的经脉怎么毁成这样?”权青实盘膝坐好,面容平静:“徐师伯,我往后不会再修仙了,您不用管我的经脉,丹田气海您也不必费力保留,一同销毁吧。”徐鹤朗稍一琢磨就明白了,用埋怨的目光瞪着綦妄。綦妄被看得如芒在背,呛声道:“丹田气海要留!等我给他治好了经脉,还可以修长生……”“你能治个屁!”徐鹤朗黑着脸骂了一声,转身坐下,“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你再瞎折腾!真是胡闹!”他抬手在身边施展一道结界,将自己与权青实罩在其中。结界中渐渐泛起层层白雾。“你废了他的仙法?”鹤元斜着身体靠在书架上,神情复杂地望过来。“是意外……”綦妄糊弄一句,紧张地注视着结界的动静,可惜白雾迷蒙,根本看不清引魂之术。“若不是他钟情与你,我一定亲手杀了你这妖孽。”綦妄压着火,“我做的不对,尚且知道悔改弥补,可你呢?他到文澜阁就是为了给你找医书治病,你明知他对你的感情,还拿出来利用,你根本不配做他师尊!”鹤元苦笑,摸索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小小的符文雀:“这纸雀是青实亲手叠的,上面原本有他施加的通言咒,前几天咒法突然消散,我就担心他出了事……”“綦妄,要说有什么促使我过来寻他,你也有一份功劳。”綦妄抢回纸雀,嫌恶地掸了掸被鹤元摸到的地方。这本来就是他的,猎杀猪魔那天,因怕弄脏就留在竹屋。他想开口反驳,可是忽地嗅到强烈的焚烧味道。--------------------妙真山(九)文澜阁中黑烟滚滚,热浪扑面。浓烈黑烟眨眼间窜上二楼,呛得人喉咙刺痛,睁不开眼。鹤元咳个不停,惊慌道:“文澜阁有护佑结界,怎么会失火?”“那破玩意早都没了!”綦妄伸手要抓权青实出来。“不能动他!”鹤元急忙阻挡:“引魂之术需要神思入定,若被中途打断,恐生变数!结界里是安全的!”“安全个屁!”綦妄骂了一声,飞身冲下楼梯,跑进弥漫的烟气中,设法救火。木制雕花的大门被火焰包裹,无数火苗攀着门窗,半尺长的火舌四面扭动,根本不能碰。綦妄猛起一脚,狠狠踹开大门,门外倏然传来一阵欢笑。“哈哈哈哈……你也来!”“你们看着!”鹤元跟在后面,循着笑声望去,只见偏殿长阶上,四五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弟子笑哈哈地抡起胳膊,将手里火把远远丢向文澜阁房顶。窗棂沾上火把就开始燃烧,火舌沿着木制屋脊迅速向两侧扩散。这场火灾……是门中弟子故意纵火?!鹤元浑身发抖,怒火攻心,几乎呕出血来。“小心!”骤冷骤热,房檐上整片绿瓦突然崩碎,隆隆掉落。綦妄用一层冰盾挡住落瓦,将鹤元抓到身边:“他们跑不了,救火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