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妄越听越糊涂,他不由得重新看向放着棉靴的包袱。出事?养伤?权道长?--------------------前一天:给老婆买新棉鞋~后一天:我有老婆?我是不是被劫色了?妙真山(十二)“权道长人呢,怎么没见他?”骨达四处张望,往窗外伸伸脖子。一提起权道长,其他青鬼也都打开话匣子,有的说权道长为黑塚争光,赢了斗船魁元,有的说喜酒还没喝到嘴里,要补上二人大婚。有的哭哭啼啼,描述当日他们掉下命河的险状,有的气愤难平,喊着要报鬼府被屠的仇。鬼言鬼语听在耳中,綦妄表面还能维持冷静,心底却已波澜汹涌。筹备大婚、掉入命河、鬼府被屠、身受重伤……这些事件全是与他息息相关的大事,可他对此毫无记忆。头脑中似乎下过一场暴雪,一切事件都归于苍白,就算努力回想也抓不到任何线索,反而引得头上旧伤便隐隐发作。他压住内心烦躁,开口道:“神女镇是灵脉所在,你们都安分一些,不许再用这种手段,过几日我带你们回府。”一听要回鬼府,众鬼都乐不可支,兴奋地叫嚷。“行了行了,别吵了,让人听去还以为又闹鬼了!”骨达挥手维持秩序:“回去以后把装神弄鬼那些东西都处理干净,往后再不做这种事!”他随后吹出一声尖锐口哨,小镇上的幽魂得到指令,尽数撤退。不羡仙重新恢复安宁。黑漆漆的大堂里桌椅翻倒,杯盘零碎,月光静静洒落一方软榻。綦妄突然心慌得厉害。一股焦灼之感从胸口掠过,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忘了,绝对不能丢的东西不见了。他能确定,自己肯定中了某样能扰乱记忆的咒法,但是此类咒术颇为棘手,靠他自己怕是难以解除。必须寻找一些线索才行。东流见綦妄脸色不好,就担心他伤势未愈,小心问询:“尊上,您可有什么吩咐?”綦妄低声道:“先派人把这个老鸨送到妙乙宗去,交给一个叫玉剑的道姑,再好好查查剩下这些青楼的底细。”“是。”东流抱拳领命。綦妄又道:“还有一件事,速速找几个厉害画师回来,越快越好。”“尊上,咱们鬼府有几个画师就在神女镇,您想画些什么?”綦妄眯起眼睛:“让他们把权道长画出来。”-第二天清晨,天光蒙蒙,晨雾漫漫,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出现在神女镇。他身穿粗布灰袍,白发白须,看起来百岁有余。他匆匆迈步,走进一间不起眼的民宅。鬼医祝颂一进屋,就碰见綦妄怒气腾腾,把几张画像撕得粉粉碎。“这画得都是什么东西!连个人样都没有!挂在墙上都能辟邪!”东流苦着脸捡起地上碎纸:“尊上,几位画师没见过权道长,全凭别人描述作画,是有点不太像……您别生气,我这就去让他们重画。”说完就抱着碎纸,猫着腰跑出门。祝颂拄杖上前,温言相劝:“尊上,气大伤身,身体要紧,您的头疼病不能动气。”綦妄闷闷坐下,倍觉疲累:“老鬼,我好似中了咒术,失去一段记忆,现在烦得要命。”祝颂捋捋胡须:“难道……您忘记的是权道长?”綦妄沉闷地“嗯”了一声。“老朽恭喜尊上!”祝颂抬手朝綦妄深深一拜,“此事真是可喜可贺!”綦妄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癫?”祝颂:“自古情关难解,尊上曾患相思之疾,苦不堪言,如今将那小道长彻底遗忘,真是一桩美事,老朽自然要恭喜。”綦妄恼色未消,又添一股怨气,不爽道:“老鬼,你少拿我寻开心,我对一个道士能有什么相思之苦?就是觉得他或许与失忆咒术有关,想把这人找出来。”祝颂不禁微微一笑:“尊上,有些话别的青鬼不敢告诉你,我却得说,权道长最初是被你掳来的,您非要将他扣在身边。”“他当初眼瞎腿瘸,还时刻不忘逃走,从命河上来身体痊愈,肯定不会在你身边久留。既然他趁机逃走,不如您就此放下这段孽缘。”綦妄眼光狐疑地看过去。眼瞎腿瘸?自己好端端的,非要抓一个残废道士做什么?祝颂又劝:“专心修炼才是正道,莫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修仙之事迫在眉睫,您若是再沉湎人间俗事,拖沓下去,可能就没有登天之机……”綦妄听得心烦,摆手道:“修仙之事我心里有数,不用你唠叨,下去!”祝颂拄着拐杖,不退反进,灰白寿眉下眼光深沉:“尊上,我还有有事禀报,自黑塚出事以后,各地青鬼投奔于我,我从它们口中得知了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