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方仿佛察觉到高帆和綦妄的存在,不止停下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袭寒风从林中刮过,风来得急,枝条晃动月影,綦妄如鬼魅般出现在背后。男人吓得呜咽一声,像只受了惊吓的猫,跳起来就跑,但是腿脚却被寒冰妖术冻结,他失去平衡,摔在雪上。恐慌中,男人抱着脑袋,跪地哀求:“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三岁孩子,我真的不能死啊……求求你饶我一条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放了我吧!”綦妄声音冷淡:“谁要杀你?”对方慢慢抬起头,从手指缝里朝外看,突然,他激动大哭,伸开双臂死死抱住綦妄的腿。“綦郎君!怎么是你啊?!你有神通本领,可得救救我!”綦妄:“?????”男子见到救星,再不忍耐,哭得稀里哗啦,鼻涕带着眼泪全都蹭在綦妄衣服上。綦妄脸色急变:“松开我!脏死了!”他将人踹开,沾上污物的衣襟也被斩断:“哪来的疯子?”男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左边脸颊上有条刀疤,腰侧挂着一柄长刀,似乎是商队护卫。“綦郎君,我是丁勇!你和权道长还在石桥山救过我的命,咱们一起从魔鼠老宅逃出来的,你怎么忘了?”男子抹抹眼泪,他本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可綦妄压根不记得他。高帆走近两步:“丁大哥,谁要杀你?与我详细说说。”此时月色昏昏,光线幽暗,丁勇并没发现高帆是个幽魂,全当他是个年轻道士。“东家让我们两队人手过来运货,等进山才通知没有货物,而是要把山里一个灯油作坊拆了,还承诺出三倍工钱。”“我们二十几个人想着不能白跑一趟,就用半天时间把作坊拆了个干净……下午那阵,大伙儿刚刚吃完饭,突然就有好些人捂着肚子,紧接着就吐血死了。”高帆心中一凉,花去病这是要毁掉作坊,杀人灭口。丁勇:“幸好我今天闹肚子,只吃了两口馒头,没吃下毒的菜。我当时一看形势不好,就从旁人身上借了点血,也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装死……”高帆:“后来呢?”丁勇回头往树林中看了看,低声说:“有几个人吃得不多,并没毒发,他们一起往山下逃,那个领我们进山的男人突然拿起长剑,追上去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杀了,那人四十多岁,出手相当狠,割人喉咙眼睛都不眨!”“我偷偷爬到草丛里,往山上逃,翻了两座山才跑到这里……”高帆目光一凛,突然说:“你别动。”--------------------追溯(六)加更月光下,一条纤纤细丝粘在丁勇肩头,缥缈轻盈仿佛蛛丝,通向密林深处。“寻字诀?”高帆捏着灵气丝将其轻轻摘下,皱眉细看。这根灵气丝比他用的还要细上几分,非常隐蔽,极难察觉。綦妄眯起眼睛:“破坏你寻字诀的人,和杀害商队的是同一个人。”高帆将细丝粘在自己肩上:“他既然敢用仙门咒法害人,那就别怪我顺水推舟,等他自投罗网!”“你不是他的对手。”綦妄朝灌木丛一抬下巴:“还是老老实实蹲在后面当诱饵,我来抓他”“你少瞧不起人!”“你是人吗?”高帆表情扭曲,恨得直咬牙,这个死蛇妖!“綦郎君,小道长,你们俩别吵架,咱们还是快逃吧!”丁勇抱着綦妄胳膊:“郎君您行行好,千万救救我!我可不想碰见那个人!”綦妄被扯得袖子都长了一截,他挥手甩开人:“关于灯油作坊你还知道什么,统统说出来。”“我是第一次来,知道的不多……”丁勇愁眉苦脸想了想:“就记得那作坊里有股子特别臭的味道,闻着恶心,就跟杀猪宰牛的屠坊似得,到处都有血。”“我还听说,有人看见附近沟里有十几个小孩死了不久,冻得梆硬,我平日避讳这些,没有亲眼去看……别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了。”想到那个场景,高帆心中就不是滋味,此人心狠手辣,连无辜孩童也不放过,简直就是仙门败类。他一定要尽快捉住此人,为仙门除害!“綦妄,丁大哥才是杀手的目标,留在这不安全,你先送他下山,我在这里等杀手。”丁勇连连点头:“对对对,我特别不安全!”綦妄本来不想管丁勇死活,但是或许能从此人嘴里问出一些往事,就没有推辞。他单手拎着丁勇,回头嘱咐:“那你自己小心点,别没等我回来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