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玩心大起,抱着笼子挨个去看,綦妄则跟着鬼手白行至里间落座。“尊上远道而来,必有要事,有何吩咐尽管直说。”鬼手白奉上一杯清茶,侍立一旁。“你可听说,京都近期要举行天师册封大典?”鬼手白叹气道:“唉,就因为此事我才要搬家,我店里都是青鬼工匠,大家都不想与这位天师遭遇。”綦妄:“你不必为了避开他特意搬迁,屠兴禾我曾见过,虽然身为一派掌门,但是仙法修不过尔尔,是个徒有虚名的草包。”皇城京都,龙脉所在,自古以来就有各家仙门派人立阵镇守,预防妖怪祸乱皇宫。但京都鬼店从来不少,鬼府仅在坊间营业赚钱,与皇都法师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家店铺在朱雀坊开了二十多年,名声越做越大,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鬼手白:“尊上,估计您还不知道,当朝皇帝要册封的护国天师已经不是屠兴禾了。”咦?綦妄提起茶杯的动作一顿。“不是他?”鬼手白点点头:“屠兴禾已经被关到天牢里,新任天师也换了人选。”饶是见惯风浪的綦妄,也被这大起大落的消息搞得措手不及。他困惑不解:“屠兴禾为何被扔到天牢里,他犯了什么罪?”鬼手白:“这几日京都传得沸沸扬扬,说屠兴禾原本高高兴兴入宫受赏,还特意带上三尊琉光盏献宝,皇帝很高兴,命司天监选了良辰吉时点灯祈福。”“谁知刚刚点灯不久,就有几个宫女太监发了狂,两眼血红,见人就咬,抓伤好几位嫔妃和皇子,皇帝也被吓得不轻,太后更是直接被吓得晕死过去。”“幸亏当天治道司的灵官还邀请了别家仙门,一位法师当机立断,驱除恶鬼,不仅护驾有功,事后还治好了太后,安抚一众嫔妃。一经此事,高下立判,皇帝就改封这位法师成为新任护国天师。”“屠兴禾则被定罪欺君犯上,大逆不道,布告上写着择日问斩,多劫多难宫也被下旨查封,遍布各地的琉光盏成了违禁之物,官府正在收缴。”綦妄顿时起疑。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屠兴禾就算仙法不济,也不至于轻易在殿前犯下这种大错,白白给别人做了垫脚石。此等局面,倒像是被狠狠算计了一通。他问道:“你可知道,新任天师是何方神圣,来自哪门哪派?”“好像是……妙乙宗掌门,鹤元真人。”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有霹雳惊雷在綦妄脑中炸响,许许多多画面错杂交织,统统要从脑子里冲出来!不对!鹤元真人明明死了,被天火烧成了灰烬,怎么会来到皇城京都,做了新任天师?!记忆又被生生斩断,七零八落,太阳穴突突直跳,綦妄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相,更有一阵激烈的气闷压在胸口,让他喘不上气。“尊上,您这是怎么了?”綦妄脸色发青,心绪如麻,平复了好一会才说:“关于新天师,你还知道些什么?”鬼手白犹豫片刻,继续说道:“这位新任天师雷厉风行,带着徒弟,逐一调查坊中鬼店,一旦发现,立刻镇杀,所得财物全部充缴国库。短短三天时间,已经收缴白银二十万两,现在龙颜大悦,还给他们加派了人手。”“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兴许很快就查到我们店里,所以我想着要尽早躲一躲才行。”她们这类青鬼工匠虽然技艺高超,却没什么抵挡侵害的本领,一旦遇到危机,就会首选避害躲藏。“你们准备搬去哪里?”鬼手白摇头:“事情来得实在突然,我也没有想好,等逃出京都再做打算吧。”綦妄:“你们先回黑塚,若是京都真的不能留,再让骨达给你们安排一个妥善去处。”鬼手白微笑领命:“多谢尊上指点,那我们就先回黑塚暂避风头,也是良策。”那只淘气的八哥忽然叫了一声,它一起头,别的鸟儿也紧跟着悠悠鸣啭。这么多鸟儿同时大展歌喉,又清脆又响亮,婉转鸣叫,争奇斗艳。寄生灵被吓得跑了回来,一头扎进綦妄怀里。鬼手白瞥了八哥一眼,训斥道:“就应该把你关在外面,一进屋就惹事!”八哥仰脖,振翅飞了。鸟鸣声过了好一阵才渐渐止息。綦妄抱着寄生灵,轻轻安抚,说道:“回黑塚也有不妥之处,青鬼自然可以进出怨都,但是这些笼中鸟怎么办,它们去了鬼地肯定活不长。”鬼手白掩面轻笑:“我以前总觉得尊上冷酷无情,不苟言笑,没想到您会惦记小小鸟儿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