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綦妄足足折腾了十几个地方,找了上百条镯子,好不容易才寻回来。可他不提此间辛苦,反而说道:“青实,我往后无论去哪儿,都先与你说。”他不说还好,说完这句,权青实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直勾勾地对着他哭。綦妄慌神,双手捧着脸:“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权青实想说很多很多话,也想问很多很多问题,可是言语全都堵在喉咙,他胸口闷得发紧,心脏滚烫。尤其是想到老安说的往事,就忍不住再次扑向綦妄,边哭边喊:“骗子……你是大骗子!”綦妄迷惑万分,没头没尾,让他如何辩解。骗子?他抱着人轻晃:“嗯嗯,我是大骗子,大坏蛋,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感觉肩膀都哭被湿了,权青实忽地坐直,表情相当认真。“綦妄,你把真身变出来。”綦妄冷下脸色。长尾真身是綦妄心中痛点,极为避讳,断然不会轻易展露,就算是权青实的请求,也不可能随便答应。他起身要走,权青实突然用掌法将他逼到床上,随后长腿一跨,把人牢牢扣住。也不知哪儿来的胆量,双手紧紧扯住腰带。权青实双眸炯炯:“綦妄,你因真身被天罚损毁,无法复原,所以才一心修仙,只有渡劫成功,你才能重铸金身,身体恢复原形,对不对?”綦妄瞪着他,沉默不答。自从受过天罚,他便觉得自己像个怪物,残废丑陋的躯体宛如恶疾缠身,时时刻刻折磨得他不能安宁。他急于登天,便是想尽快恢复原来的模样,此种隐秘心思自然不愿意示人。“你别闹了,快让开!”权青实不退反进,双手掰开搭扣,顺势将腰带抽出来扔到地上。“你说过,救人一定会有报应,我从前不明白,现在懂了。”他弯腰凑近,嘴唇几乎贴着綦妄的脸,眼神里也透出一种不寻常的执著。“可是报应也分福报与恶报,并不一定都是坏事,哪怕一开始是坏事,也未必永远都是坏事。”綦妄被搅糊涂了,权青实今天举动奇奇怪怪,说的话也无法理解。“你东拉西扯,到底要说什么?”“你变出真身,我就告诉你。”二人僵持不下,綦妄无奈,狠狠一咬牙,黑色长尾就取代双腿从衣服下面卷出来,树干一般的妖怪长尾在床榻上盘曲绞缠,弯弯曲曲伸到地上。他羞耻地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你快说吧!”权青实忽然低头献吻。綦妄满脸惊愕:“青实……你疯了?”权青实用力搂着他:“我没疯,我是担心你,心疼你,舍不得你……恨不得把你所有的苦和痛,都分过来一半!”“綦妄,我已没有家人,没有师尊了,但我庆幸身边还能有你,无论你是神仙还是妖魔,不管你外表如何,我都心悦于你……一百年,一千年也绝不会变!”情动如火,在心中燎原。怎能忍受这样的告白,綦妄手臂一收,把人狠狠抱到怀里。拥抱中,权青实头上木簪掉落,发髻散开,乌黑长发垂落肩头。戒律禁忌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羞耻与矜持也统统避让。他感觉胸口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成为一株曲折鲜嫩的枝条,所有的爱和喜欢都成了朵朵花苞,在漫漫夜色中蕊溢花开,向爱人倾露芬芳。……-好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黑塚处处红幔高挑,步步喜气盈盈。大小院子张灯结彩,花盈树锦,全都布置得当,不仅鬼府正门十个大铁灯笼换了新装,连门上的镇魂兽脑袋上也被贴满红花喜字。将军黑塚要办喜事,怨都上下自然也得到消息,明明还没到“正日子”,门口就宾客如流,热闹非凡。野人峰、胡芦岭、荷中府、笑不活、不老居……几十间大小鬼府轮番过来送礼道贺。众鬼分工忙碌,骨达东流在门口迎接应酬,负责安排收礼,鬼手白带着一帮小鬼,发喜糖,送喜饼,答谢还礼。“权道长,你快过来试试这套衣服。”竹音抱着一套朱红锦袍,过来催他,“要是哪里不合适,我好送去改。”权青实看了一眼就连连摆手。与众鬼兴高采烈不同,权青实愁眉苦脸躲在西边厢楼,臊得不敢出门。竹音放下这套,又拿起一套绯红系珠喜服,旁边小青鬼赶紧捧来配套的彩贝珠翠喜帽。“那换这套?样式更雅致一点,颜色也更亮堂。”“权道长皮肤白,穿什么色都是好看的。”“我……我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