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到二十一岁,这个人在他年少初成的这段时光里,给予了无限的温柔跟安全。他本以为,往后余生,身侧都会有这个人的。
可这个人抽身离去。
邵森离开了他,甚至连他的电话也不再接了,也许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而他的声带出现了问题,虽然周围的人都安慰着这不是大事,但他作为歌手,要想继续唱下去,就要改变自己的发音方式。没人能懂他内心的不安跟恐惧,所有人只是期盼着再从他身上看到理所当然的成功。
最后,他最喜欢的妈妈也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看似拥有很多,其实已经再经不起一点点的失去了。因为拥有的,不一定是他真心想要的,但失去的,都是他心头最舍不得的。
他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又做了一个不该做的梦。
他梦到自己跟邵森和好了,还是在加州的迪士尼乐园里,他们穿着卡通布偶的服装,暖阳下牵手打闹。邵森在喝一杯卡布奇诺,他问邵森,能给我喝一口吗。邵森就给他喝了。
明明就是这样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却让他觉得很幸福,以至于太过幸福,他醒了过来。
醒来是雨夜凌晨,窗外黑暗无光,只有淅沥雨声,伴着偶尔一阵的空调排气声响。
屋内昏暗一片。他疲惫得像是刚翻越了沙漠,脚掌满是累累伤痕的老骆驼,跪在无垠的沙中,站不起来。
他倦乏地连转身都做不到,也可睡不着,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梦是假的,可邵森的确还欠他一个迪士尼之旅尚未践行。他好想他,但是找不到他了。
那时候,游晴树只觉得自己活得好累。
他并非真心诚意求死,认定自己的人生只剩死路一条。其实他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就是好难啊,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做到了。
他不想死,只是觉得,自己无法再活下去了。
所有能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在那时变得好微弱,纤细到一吹就散,一触就断。
就好像最后一丝霞光被海吞没,最后一片枯叶终被大树抛弃,曾经明亮的天空被黑暗吞噬,抹去了新月星辰。
因此,生命走向了终结。
他躲在空间最小的卫生间里。
十几粒安眠药跟燃烧的碳火。
他没有选择过自己的生,他选择了自己的死。
十几粒安眠药远远不到让人死去的程度,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在失去氧气的时候还留有意识。但安眠药的致幻效果严重,很快他看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