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的差一点,她的关节风湿关节炎就会复发,还一直咳嗽不止,有时候咳得我心疼。我和奶奶正说着话,村里面的人突然就来了。他们就站在门口,也不敢进我家的屋子。村长带着头,身后跟了两个妇女,手里面拎着一个巨大的布包。“干啥来了?”奶奶没好气的问道。村长面露难色:“这不是她快生辰了吗?当初的话也应该兑现。说是十八岁就为村里祭河,我们来送点东西。”我冷笑道:“你们到是真急。”我伸手道:“什么东西?哪来我看看。”说句实在话,礼品来者不拒这一招,还是在村子里面学的呢。村长身后的人挤眉弄眼,两个妇人似乎想往前走,又不敢进我家屋子。商商量量的想把手里的东西往院子里扔,地上又全都是水。我都快被他们的样子逗笑了,朝着她们走过去,直接把他们手上的东西抢了。我打开一看,一个包里是一件红色的嫁衣,另一个包里是一些配饰和凤冠。嫁衣的绣工极好,针脚细密,绸缎上所绣的凤凰栩栩如生,要不是这东西是我的催命符,我一定会大肆夸奖一番好看。凤冠的做工算不上巧夺天工,可放在以前那也是大户人家的配置。胡家村算不得富裕,姑娘出嫁的配饰一般都是一代传一代,看得出来我这个已经是好几家人东拼西凑凑出来的极品,算是花了一番心思。“哎,我该是为你们感到悲哀呢,还是笑你们蠢。”我愉快地收下东西:“你们可以走了,我家不欢迎你们。”他们还想说点什么,我已经把院子的木门关起。我还没走到老黑前面,就听到一个妇人说道:“你看看她那嚣张的样子,当个鬼妻还能嚣张成这样。”“嘘,你声音小点。”“哼。白瞎了我们村里那些银饰,心疼死了。”他们还真是说人坏话都不避嫌呢。我快步走过去,打开门说道:“要不你来?”那人一下子低下头,跑了。“切,有胆子说,没胆子跟我吵,怂货。”“舍舍,你快走吧。你要是真的留到七月半,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我把奶奶扶到太师椅上坐着,又找来一个包被给她盖在膝盖上。“奶奶,我走了你怎么办呀?”“唉,都是奶奶不好。他们祭河的当天,新娘子是要盖着红盖头的,奶奶替你去,以后你不要再回来村里了。”“奶奶,可是我在外面,生不了孩子,谁会娶我呀?而且不回胡家村,下场都很惨。”奶奶不说话了,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叹气。“放心奶奶,我有办法的。”我说着假装很开心地和老黑玩闹,其实我心里也没低。奶奶半眯着眼睛晒太阳,我手上一堆彩色泡泡按着老黑在夕阳下洗澡,忽然水淋进它的耳朵里,引得它一阵滚筒狂甩。水花四溅,洒下一片祥和。那时候的我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我此生关于奶奶最美好的画面。血月奶奶也许是怕我难过,非得把村民送来的红嫁衣收在柜子里,而我就是想把衣裳拿个衣架挂起来。那衣裳是真的好看,起码和在县城里面那些新人去照相馆拍结婚照,或者是租用的机绣秀禾服,质量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面。我把嫁衣挂起来的时候,甚至不敢用手去触摸,生怕手上的老茧会勾起衣裳上的丝线。白九阎每晚都来我屋里,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要祭河的事情,我也没跟他说过。某些时候,我跟他也算是真的有默契。七月十三那天夜里,他并没有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七月十四夜里,村里来了几个妇人,她们帮我洗漱沐浴更衣,动作娴熟而疏离。娴熟是因为他们对这项工作熟能生巧,疏离是因为我是一颗灾星。白九阎依旧没出现,他之前每天夜里都会来看我,以至于我没发忘记他的暴戾,又会自然而然的关注他有没有在。我无法反抗村里的人,虽然之前我有够嚣张,怼人的时候几乎都占上风,可我其实是没有想好对策的。我正上胭脂,院里的老黑忽然狂吠不止,外面也开始有了陌生人的声音。听口音我分辨出来这是村里的人,鸡窝头那大嗓门我想不记住都难。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终于停歇。透过窗户,我看到天空上的明月被黑云遮蔽,寒冷的风呼啸而过,看来是要下雨了。我想起老黑还栓在院子里的木桩上,大声喊道:“奶奶!把老黑栓在屋檐底下,要下雨了。”等了半天,并没有听到奶奶的回答,老黑的叫声依旧是从院子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