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先他而下手。
络儿,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也只有你,才能办到。
我要你在王上出宫之前,想办法把这纸里的药粉放到他的饮食中。
你不是很想去看望他吗?我现在准许你去。你去了,就不要空手而归。
一阵阵寒意沁入脊背。她感觉父亲的眼中森然发冷。他并非在请求她什么,而是在给她下达一道命令‐‐一道军令。违者,斩。
&ldo;从你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你输得不仅是自己的心,还连带上了我南宫氏满门。
此事自你而始,也要自你而终。
去吧孩子。去把这一切都了结,我们南宫氏还能回到最初。&rdo;
南宫络惊诧地抬眸,看到父亲手中拿着两片红色的药纸,红得像美人手中最醇美的鸩酒。
还没有说话,父亲已经把药纸交到了她手中。布满厚茧的指腹从她手上擦过,还是小时候教她练剑抚摸她脑袋的指头。那片轻薄的药纸却凉如寒冬的冰片,贪婪地攫取着她指尖的温度。
南宫辰不再说话了。他站起身来,沉重地走去。
父亲的每一个步子都在地板上发出沉厚的声响,一声声宛如远别。她心下凉透了。双眼一涩,一滴晶莹的泪流了下来,珠子似的滚落到地面上,脆弱而倔强地立住。
所念是痴想,所爱是荒唐。
他到今日都没说要娶她。从前的一切,不过是调情,不过是玩笑。但她却还是执拗地在心里保留着他的位置,念着一个和南宫家对立的人。
她一个人在地上跪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双膝盖已经没了知觉,她抬手缓缓地揉了揉额角,这才感受到那缕从窗外射进的阳光,愈来愈亮了。午时……要到了。
秋日正午依旧火辣的太阳悬在她的头顶,照满了她脚下的路。南宫府的两道深褐色大门缓缓关上,从中步出一个绛红色的身影。
凉风吹拂着她的碎发和长辫,吹起她的衣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
‐‐南宫郡主。
‐‐在下,南楚傅云奚。
那一晚,他疲惫而明媚温柔的笑意历历在目。那一个苍凉之夜,本是狼狈逃亡而来的弱冠少年,却是有意计划地倒在了她怀里,扶在了她肩上。他说他有退敌之策,他说他要帮他,他说他欣赏她……
他说,他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甚至,她发现他还失去了恋人……
他拼命地攫取,拼命地报复。他率领常林的兵马,夺了别人的城池土地,要了成千上万百姓的命,如今还想要彻底颠覆南宫氏的政权……他好像拥有了很多东西,可实际上,他还是一无所有啊。
凉风吹干了眼泪。待稳住情绪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傅府门前了。
没有走正门。
足下生风。她和上一回一样,从后墙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