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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祁家绣女（第1页）

第二日杨语臣果然去找了杨文久，和他报备这件事情。杨文久本来对儿子心有愧疚，看着儿子整日消沉下去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处境，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而近几日以来杨语臣似乎已经全然恢复了过来，言行举动与之前无异，甚至有了更加积极向上的意味。听到自己儿子对染坊生意的种种如此有见地，自豪之情自然而然地涌上了杨文久的心头，他赞赏地点点头，说道：“语臣，干的很好啊。我经营染坊多年，虽然一直头疼枯败季节原料的供应问题，但是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说完，拍了拍杨语臣的肩膀以示鼓励。

“父亲，这些其实都是嫣嫣提出来的。嫣嫣这几日一直陪在我身边，帮我整理些染坊的账目什么的。”杨语臣果真如之前和杨语嫣说过那样，求了父亲想让她和自己一起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生意上的种种。

杨文久本来是个重老祖宗规矩的“迂腐”读书人，听杨语嫣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想要跟着男子在外抛头露面还要学习生意技巧，一句胡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他又随即看到了杨语臣，这个他倍感愧疚的孩子，又想起聪颖灵动的嫣嫣，不忍之心油然而生。

他杨文久只有语臣和嫣嫣两个孩子，从他们出生那日起就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般的宠爱，什么都想给他们最好的。奈何命唯由天不由人，语臣这孩子的婚姻竟然不能由他自己做主。

“……也好，既然嫣嫣有这个天分就让她跟着你去染坊看看吧。”杨文久终于还是放下种种祖宗规矩，赞同了杨语臣想要嫣嫣一起学习的提议。语闭，他又接着补充道：“只是断不可对外说出嫣嫣杨家二小姐的身份。嫣嫣还在待字闺中，像这样频繁地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太好。”

“那……父亲以为什么样的身份比较好呢？既然不是以杨二小姐的身份，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才可以插手染坊的事务啊。”杨语臣听父亲这么一说，突然头疼起来。为了嫣嫣的名声着想这样不无道理，只是为了让她可以真正在其中大显身手又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杨文久沉思了一会儿，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便对杨语臣说道：“嫣嫣进入染坊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上次北上，也去拜访了祁家家主，和她说了两家合作的事情，让嫣嫣先见见这位，以后与她就随祁家的人一起进入染坊就好。”

突然有了个不知背景的祁家家主，杨语臣觉得很奇怪。杨家染坊合作的对象一直很固定，做的大多数是熟人生意，鲜有拓展新的合作的机会。这次父亲突然提出要和这个祁家合作，想必他一定是做了许多更深远的打算。

“祁家是刺绣世家，祖上曾经是给太宗皇帝绣龙纹花案的人。几乎与现在掌针的步家在技艺上不相上下。祁家后来家道中落，刺绣技艺却并没有随着家族人丁的减少而衰退。我此次特意去拜访了祁家现任的家主，和她说了两家合作的事情。咱们杨家染坊是时候做出点新意来了。”杨文久看杨语臣一脸疑惑不解，于是解释说道。

杨语臣闻言点点头。虽然他并不清楚这祁家在刺绣上有多大的造诣，但是既然它能够和掌针的步家相提并论，想来必然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父亲此次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染坊生意涉及的范围进一步扩大，才会下此血本。

可是这一切和嫣嫣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和祁家的人一起进入染坊也掩饰不了她一个待字闺中姑娘的身份。

“咳。”杨文久咳嗽一声，说道：“祁家家业从来都是女子单传，为了将祁这个姓氏延续下去，祁家一直都是招婿入赘。在前朝的时候，祁家虽不不掌针，但是仍然是全国皆知负责宫中贵人衣饰的绣女世家……所以嫣嫣要是以祁家绣女的身份进入染坊，必然是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的。”

杨语臣听完，瞬间恍然大悟。同时随即也对这祁家代代的绣女感了兴趣，便随口问道：“这次来咱们染坊的祁家绣女……莫不是祁家家主？”

“祁家家主岂是能让你这种语气妄论的！”杨文久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次祁家家主肯帮咱们染坊，已是我们天大的荣幸。人家祖上是为太祖制过龙袍的人，哪里又能在我们小小一个染坊屈膝帮忙。这次祁家派来的是家中手艺得意的绣女，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杨语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并不清楚父亲为何对这祁家如此尊敬。从他记事起，他所知道的再刺绣方面极有造诣并被称为”掌针“的步家，祁家不为人所知，早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年少的杨语臣不懂其中的奥秘，现在他却几乎可以断言这一切不过是老套的成王败寇——既然祁家在技艺上和步家不相上下，如今却落得个家道中落的下场，可见这两大家族之间灿烈的竞争。

若是杨家在染坊一向秉持的天然的染料和高超的浸染工艺基础上再融合祁家精巧的刺绣，那杨家完全可以自立布店绸庄的门户，而不是做幕后的加工者，再进一步讲，有了祁家的助力，杨家染坊涉足成衣这一行业也不是不可能的妄想。

杨语臣想到这里，不禁感叹父亲目光的深远。嫣嫣和父亲一样，都看见了比染坊维持当下状况更长远的未来，而自己，杨语臣不禁有点自愧不如，以自己之力只能勉力让染坊维持现在正常的每一日的运转，完全没有考虑过将染坊的生意扩充到更多相关产业的领域去。

他告别了父亲，快步走在回廊上，想要将父亲对此的安排快一点告诉嫣嫣，听听看她关于父亲此次决策的看法。

却不想，满心都是高兴事情的杨语臣，正好和一个香软怀抱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