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这样说着说着,说到了很晚,谁也没有挂掉电话,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搁着千山万水彼此陪伴。
这是赵平津第二次来香港,之前小的时候跟着姥爷来过这里一次,至那之后再也没有来过了,他们这样的人是不能随意的出入境的。
那天晚上直到黄西棠准备睡了他俩才挂电话,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沈敏接到赵平津的电话以为有什么事连忙爬起来,结果赵平津让他立刻重新安排他的行程表,把下个星期四下午和晚上空出来,顺便帮他申请去香港的批准文件,理由就写探亲。沈敏立马就明白了,开始后悔自己让黄西棠给他打电话了,嘴上却只能说:“好的,舟子你早点”,电话被挂了。沈敏深呼一口气又倒回床上去。
香港是个拥挤而繁华的城市,偶尔看见一些地名还残留着旧世纪被侵略的痕迹。赵平津不会说粤语,在店主的轻蔑的眼神下好不容易忍住没发火,才买到自己想要的花束。中途浪费的时间有点长,他到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了,所幸黄西棠的节目还没到,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
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开场就是一只陶瓷碗被大力地摔碎,碎片散落在黄西棠的脚边,看得赵平津心里一紧。黄西棠的发型凌乱,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而凉薄的望着对面愤怒的丈夫,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嘴角却突然的抖动,颤抖着笑了出来,这是一种极度绝望的表现。
“你既然这么讨厌我、嫌弃我,你当初为什么要口口声声说爱我?
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生下那个孩子?
你为什么要把我置于这样的境地?”
一系列的逼问,让整个剧场的人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愤怒的情绪。
可是随着剧情的推动,一切变得不合逻辑,黄西棠口中曾经伟岸又深爱她的男人,和面前这个身材枯瘦、矮小的男人似乎完全对不上,女人口中男人脖子上的纹身也完全不存在。原来这一切都是女人的臆想,站在她面前的是照顾她的弟弟,而她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军官,可最终却被无情抛弃,至此步入疯魔,偏执到出现幻觉。
谢幕的时候,黄西棠脸上还留着泪痕,一束灯光包裹着她,凄美动人。而她眨了一下眼睛,剧中偏执、疯魔、悲伤尽数消失,翘起嘴角,露出贝齿,弯腰向观众鞠躬,美得摄人心魂。这一刻,赵平津才明白,黄西棠是真正属于聚光灯的人。
赵平津走向后台的时候,黄西棠正在和同伴们拥抱,庆祝演出的成功。
社团的主席走过去抱紧黄西棠,说到:“西棠,你演的真好。”
赵平津眼看那个男的抱着迟迟不肯松手,忍不住皱眉,快步上去拉开了他们,拽着黄西棠的手就往外走。
等黄西棠看清楚是谁,眼睛一下就亮了,“赵平津!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又和哪个男的勾搭在一起?”说完赵平津才意识到,自己和黄西棠再见面没几天好像已经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那只是个礼貌性的拥抱。”黄西棠解释到。
“礼貌性的拥抱用抱那么久吗?那我以后也这样抱别的女生。”
黄西棠瞪他,站住不走了。
“哦,你生什么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黄西棠继续不理他。
“好了,不闹了,你以后给我离别的男生远一点。”赵平津主动缓和到。
黄西棠也不继续闹,顺着台阶就下:“喂,这是你买的花?”
“我捡的。”赵平津嘴硬到。
“谁那么有钱,扔掉这么漂亮的花?”黄西棠笑着把花抱了起来,低头闻了闻,很香。
“赵平津,谢谢你来看我演出,我很开心。”
黄西棠主动地抱住了赵平津,侧着耳朵靠在他心房的位置,听他“砰”“砰”“砰”的心跳。
赵平津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连续一个星期加班加点还要做四个小时飞机的劳累瞬间消失了,见到她的那一刻觉得一切都值了。
“黄西棠,你以后少气我一点,说不定我还能多来看你几回。”
“真的?”黄西棠抬起,眼神掠过他的喉结盯着他的眼睛。
“嗯。”赵平津状似无意地回答道。
黄西棠听完就吻上了他的喉结,她早想这么干了。
赵平津抱着她的手猛然收紧,任凭她舔舐了几秒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迅速低头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此刻,赵平津多么想就这么天荒地老。
赵平津和黄西棠的故事从来不是所谓的灰姑娘与白马王子,他们最开始只不过一对平凡而又彼此深爱的普通情侣,误入现实的沼泽,困在迷宫的两端。他们彷徨、呐喊,彼此呼唤对方的名字,在茫茫人海中渴求对方的声音,寻找对方的身影。终于,命运有情,赐予他们一线生机,于是两个残缺的灵魂再次相遇,才发现无论隔多久、隔多远,他们依旧是彼此最契合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