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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第1页)

南北埋怨说:“你不能跑着回家吗?那么慢,你看,咱们只能站最外头一圈了,我都看不见啦!”她踮着个脚,费劲想挤一挤,被人训了,不大高兴地数落起章望生。这个家里头,她只跟章望生发脾气,不高兴就要说,一见着二哥二嫂又乖又勤快,章望生见她小小年纪那么会演,觉得好笑,但并不说她什么。天上有月亮,又大又圆,打东山升起来了,照的场里人影儿一清二楚,说书队坐在最中间,他们眼睛看不见,可功夫都在那一张张嘴上,真是神奇,上下两片唇一张一合,无数有趣的人啊事儿啊都跑出来了。南北骑在章望生脖子上,两只手抱着他脑袋,这一下,坐的高看的远,她心满意足了:“他们打哪儿来的呀?”“不知道,听口音跟咱们不太一样,像西北来的。”“西北在哪儿?远不远?”“远,远的很。”“这么远,他们怎么来的?坐板板车吗?”“不坐,他们走着来的。”南北惊住了:“可他们都是瞎子,怎么走路?”章望生让她小点儿声:“别这么说,他们眼睛看不到本来就是个难受的事儿,不能叫人瞎子。”南北小声嘀咕:“可他们就是瞎子呐,瞎子要怎么出门?”章望生也不晓得了,他看向说书队,年纪最大的那个得有六十了,剩下的也没年轻人,四五十岁左右。他们瞧不见东西,天晓得是怎么摸到月槐树来的,这一路,想必遇着了数不清的难处。说书队自己带着弦子,先说了一段革|命故事,人们都听熟了嚷嚷着换个新鲜的,好听的,领队的李豁子脸上露了笑,他们今天吃了顿饱饭,心里高兴,也下定决心要让大伙儿都高兴高兴。“花花,你想我了没有?”李豁子一开口,弦子也响了起来,一和一应,非常有节奏。大伙哄地笑了:“想了,想了!”队里另一个接着唱:“哎呦,挨千刀的老丁呀呦,你听我给你细讲,阳洼的葫芦背洼的瓜,想也没想咱们又能到一搭,风声声那个没响叶叶摆,梦也不梦今黑地你会来,盼星星呀盼月亮,总算盼的你今黑地就上我的炕!”大伙笑得更大声了,雪莲在最前头,听人叫好,又被后头妇女开了玩笑,羞得脸通红,不肯再听了,嘴里说着要家去,不晓得谁说了句:“雪莲这么急,八成是想狼孩了!”狼孩没来听书,他跟人上山打獾子呢。雪莲更臊,她一个刚成家的俊媳妇听这难为情,抬了脚从人肩头跨过去,撞到了章望生,章望生一下攥紧南北那两条小腿儿,怕她撅了。“哎呀,是望生?”雪莲脸还烫着,借着月亮光,瞅清楚章望生脖子上骑着个南北,便笑了,“你跟南北来听书啊?”章望生总是不大好意思跟她说话,可雪莲太热情了,一到他家来,就跟这个说那个说,特别爱讲。“雪莲姐,还没完你要走了吗?”他其实怪累的,一身的汗。南北正听得有味儿呢,她学过大鼓,跟着人拍子哼哼个不停,被雪莲给打了岔,心想,雪莲姐你不听就快走吧,别跟我三哥说话,我都听不清啦!但她知道嫂子喜欢雪莲姐,雪莲姐在章家是受欢迎的,所以,她不会说叫雪莲姐不高兴的话。可雪莲好像有许多话想跟章望生说,她也想认字,她一个字都不认识,都比不上南北哩。她到章家串门,很快就觉得章家人跟月槐树公社其他人不大一样,凤芝识字,章望潮更有文化,连章望生说话都那么好听,从不说骂人的话,没有口头语,这对她来说,太稀奇了,弄得她很想这样。“望生,你能把课本借我看看不?”雪莲当着凤芝的面不好开口,她都嫁人了,要认字做什么?章望生有些意外,他问雪莲要哪本,雪莲说哪本都成,两人正说着话,李大成拎着马灯过来赶人了。“哎,哎,哎,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唱这个的?”他一来,架子就很足,嗓子也很大,搞得月亮下头的老鸹都忙不迭回巢里蹲着。本来热热闹闹的,一下凉掉了。李大成把说书队教育了一通,几个盲人摸索着站起来,小孩似的听训,李豁子讪讪地笑,想解释解释:“这一路都这么唱过来的,没别的意思,想让大伙乐一乐。”李大成说:“乐一乐?你们这是缺少思想觉悟!”李大成说话永远一套一套的,章望生听过许多次,月槐树的社员们也听过不知多少次,大伙都会背了。他要赶说书队走,说是新社会了,他们这些人说来说去就爱讲上不了台面的那一套,这是思想堕落,会教坏社员,公社怎么能管这种人吃喝?一群瞎子,不劳动,靠一张张嘴就想吃饭,简直伤天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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