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冲到凌然身旁,啪啪几下在对方身上贴满万斤坠符咒,捡起脱落在地的缚仙绳把人缠成了粽子。可凌然反手拽住季晚的手臂,扔垃圾似的将人一把丢飞出去,然后反手狠狠拽下身上的一串符咒,指尖一颤把符咒震成了飞灰!季晚稳住身形落在诊室屋顶,见状震惊之余一挥衣袖,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符咒飞出,全砸向凌然背上。万斤坠甚至把凌然身下的地面都压得猛然塌陷。风晏皱眉喝道:“庄医师,清定香!”旁边的庄医师浑身一震,急忙取出清定香点燃,放到满脸痛苦不停挣扎的凌然面前,用手煽动,让他吸入香气。凌然脖颈上有一张万斤坠,他的头部本该动弹不得,可这人生生咬牙偏过了头,脖颈上的青筋像随时都要破开肌肤爆裂。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面向地面的头狠狠地颤动,似乎是想抬起头看看什么,却无能为力。最终他抵不过效力强劲的清定香,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双目里的血丝便全部褪去,安然沉睡。风晏沉声令人把樊领队扶进屋内,让庄医师召集其他医师为凌然看诊,季晚坐镇一旁确保安全。没人看到他袖中的手狠狠握紧,甚至还在微微颤抖。护工们取来木架把凌然抬走时,对方红色的发带垂落下来,染上地面的尘埃。他昏睡时面色没有方才那般狰狞,风晏这才发现尽管看起来落魄,但他的俊美仍然让人无法辩驳。只是他脸上血色尽褪、形容憔悴,眼下还有一圈乌青,证明长期睡眠不足,整个人竟是一副饱经风霜缺衣少食、不得安眠的模样。在疗养院内安养一年的客人,身体状况怎会差到如此地步?凌然从枫岭院出逃,究竟是如老院长所说天性暴戾拒不治疗,还是有什么别的内情?拆家午后,院长住所清济院内。“院长,该喝药了。”坐在四轮车上侍弄院中花草的风晏转过身,见小裴端着食盒走近,小书童面色沉重得仿佛在送断头饭。他把食盒搁在旁边的圆石桌上,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揭开盖子,好像里面是什么闻之即死的毒药。盖子揭开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药味直冲天灵盖,小裴立刻蹦出三丈远,眉头皱得死紧,甚至扶着廊柱干呕了一下。风晏失笑,取出药碗一饮而尽。熟练得让人心疼。小裴咳嗽两声,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唉声叹气道:“院长什么时候才不用喝这么苦的药啊?前些日子派出去寻药的人怎么还没回来?”“算日子,应该已到永州了。”风晏把药碗放回食盒,盖上盖子,终于把那股药气隔离进去。他的眼疾每个季度都会发作一次,但相比当初日日钻心之痛已好过许多,喝些苦药着实算不上什么大事。这眼疾无法治本,只能靠药物抑制些许发作时的疼痛,所以他这些年对寻药之事便没有非常上心。奈何小书童坚定道:“我看院长的眼疾又快要发作了,要不要催一催?”风晏只好妥协:“你让何岫催一下吧。”何岫是他私人暗卫的首领,也是寻药之人的首领。“好。”小裴满意地应答。此刻药味消退几分,他才敢上前,“对了院长,那樊领队午前醒了,念叨着要见你,我说你要午休,给回绝了。还有洛川殿下的账款,刚才已经汇到了。”风晏赞许地点头,用灵力催动四轮车,靠近梨花树下的木制大躺椅,他躺在躺椅铺得极为厚实的软垫上,像是躺在云里。五月的日光透过梨花树枝叶的缝隙落下来,映在他微闭的双目上。自两日前见过执法盟的人,他的眼疾便有提前发作的趋势,想来从前的确是有很大的仇怨了。还有那个凌然……“那个凌然倒是安分,醒了之后没什么大的反应,就是特别警惕,看谁都觉得别人想害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吃药。听樊领队说,他不疯的时候,那实力应该连洛川殿下都打不过,可洛川殿下已经是元婴后期,自从八百年前心魔问题爆发后,放眼如今的四大宗门也没几个元婴后期!所以庄医师那边也不敢强行治疗,目前还在观察他。”小裴的声音似远又近,风晏睁开眼,见小书童拿了一块毛毯站在他身前,帮他拢好狐裘,盖上毛毯,包得严严实实,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风晏不由得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过冬呢。”有一种冷,叫做小裴觉得他冷。“院长体虚怕冷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么,再说盖严实点总没错的。”小裴拎起食盒,“我出去了,院长你好好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