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被猫挠了几百次似的,简直毛骨悚然寒毛直竖,完全受不了了:“停停停,你先别嚎丧,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让院长大人独占呢,而且我还有晚上拿水果当夜宵吃的习惯,所以这冰鉴还是放后厨吧,你意下如何?”不等回答,他单手搬起冰鉴便走,他们这种大乘期修士身体经过多次淬炼,不用灵力也可抬起重物。小裴随后终于反应过来追上。后厨的木门已经掉漆,小裴推开门,凌然将冰鉴放下之后,四处打量之后捏了捏眉心。显然这里很久都没人生活过,食材便不提了,那是一根绿菜叶子都找不到,锅碗瓢盆上落了厚厚一层灰,自然也没有炭火和能烧火的东西。便是有,火又从何来?凌然直接问:“他的病一定要喝药么?”小裴抹着眼泪说:“从我到院长身边起,他就未曾断过药。有次我偶然间听谈仙君说,刚遇到院长,还没配出这副药的时候,他发作起来……会疼到自戕,那得多疼啊!我刚才扶他上榻,他身上冷得像在冰天雪地里一样,盖上那么厚的被褥都没用,这个院子里也没有别的厚被褥了……”有这么严重?身上发冷到这种程度,莫不是寒症?这又是寒症又是眼疾,风晏身上的旧疾倒是不少。怪不得小裴哭成这样,风晏寒症发作,执法盟还送冰鉴放到屋内。他打开冰鉴,发现里面果然都是属性寒凉的水果药材。没有炭火、没有厚实被褥,送来的东西又都是对风晏百害而无一利的。明晃晃地礼待,暗戳戳地恶毒,执法盟可真有一套啊。凌然在心里又记了曾司主一笔,伸手聚起一团微弱的火,下一刻便被镇灵手环反噬,整个手臂像被火烧一般疼得一哆嗦。这镇灵手环,反噬得真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然而他面不改色,思索道:“我是火灵根,若是给他输送灵力,温热灵脉,也许可以缓解他的症状。”虽说他灵根受损,能够勉强聚起的火焰连风晏的宣纸都烧不了,但多少能减轻一点风晏的痛苦,不至于疼到自戕。“真的?”小裴看到方才他手中的火焰,半信半疑,一边想尽快缓解院长的痛苦,一边又拿不准凌然的目的。在他看来,这人天天想跑,不想杀了他和院长已经算好了,怎么会帮他们呢?凌然捏着手环,也突然想:失忆前的自己有这么好心么?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啊。不过……以后等风晏寒症再次发作,是不是就能跑路了?他这次帮了风晏,相当于风晏欠他一个人情,以后跑路也许能更顺利一点。小裴盯着凌然的手,内心仍在纠结,他很想院长能减轻痛苦,又害怕自己判断失误,让凌然伤害到风晏。他十岁便到风晏身边,行事风格多少被风晏熏陶,跟他有些相似,方才那是气昏了头才跑错房间。院长大人碰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时,总会多考察思索几日,不会那么着急下决定,若是时间紧急来不及思考更多,他一般趋于谨慎,不愿冒险。但现下的情况,小裴宁愿冒险。见小书童迟迟未曾说话,猜到他顾忌的凌然破天荒分析道:“你用不着担心我会对你们院长不利,毕竟现在我们手上都戴着镇灵手环,我要是想杀他,他还没怎么样呢,我就先死了,你说是不是。”“太阳快下山了,夜晚温度低,你们院长估计会更难受,你还是早做决定……”“好!”小裴眉间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决绝,“不过你要是对院长不利的话,我们景明院不会放过你的。”凌然点点头,没在意小书童这效果为零的威胁,起身道:“走吧。”于是两人回到风晏屋前,凌然回头去,远处的太阳已经有三分之二隐藏在灰蓝色的山峦之中。天边传来一阵闷闷的雷声,夏日的雷和雨来得总是突然。已是晚饭时分,他看了眼院门,说:“看样子以后的吃食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带的东西够吃么?他们明显是在针对院长大人,咱们往后怕是一口热水都喝不上喽。”小裴握紧了拳,低声说:“别的不敢说,吃喝肯定管够。”两人进屋,小裴在门后放了法器,撑起兼具隔音和防御效果的结界。风晏仍然没有动静,也不知意识可还清醒。若说清醒,那般疼痛又怎能忍住不叫痛、连一声微弱的□□也没有。大抵是被疼晕了吧。他身体盖在冬日所用的厚被褥下,只露出半颗脑袋,看不出情况如何。凌然与小裴对视一眼,上前查看风晏的情况,他坐在床沿,小裴从储物袋中取出夜明珠放置在桌上,便搬了凳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