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鲲鹏深吸一口气,“这些话听了以后不想跳楼的我也想跳了。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直接爬上楼顶,田归农这个人也不该是真的想不开,说不定只是去楼顶透气。”张鲲鹏带着陈美好从人群里离开,两人从学校后山小路走到拐角,有一处生锈的楼梯可以直接爬上楼顶,楼顶的田归农兴许是站累了,坐到了楼顶的边缘,两只脚放了下去,来回晃悠。楼底下警察接过了教务处老师手里的红色喇叭,接着喊话,言语之间充满了感慨。接着救护车也来了,还有消防车。陈美好站在田归农身后,“田归农。”田归农回过头,的确是陈美好采访过的田归农,不过采访时陈美好知道田归农习惯熬夜做设计的人,接受记者采访看起来也是疲劳运作,眼睛底下挂着黑眼圈,嘴上叼根老派的烟斗,身上的衣服破得差不多是一块抹布。现在的田归农还很年轻,戴着一副眼镜,一脸生涩,下巴上还有新长出来的青春痘。陈美好采访时田归农将近三十岁,不过长期高压的生活,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陈美好采访田归农是他的午餐时间,他只吃简单的沙拉配黑咖啡,沙拉里都是绿色的蔬菜红色的西红柿还有和他一样贫瘠的鸡胸肉,他没有吃太多的碳水,活得简直快要不食人间烟火。田归农说话语速极快,他也早习惯了接受采访,随便问了一个问题,他就开始滔滔不绝不断地给出庞大的信息量,让人觉得马上可以完成他的采访稿件,这是对媒体宣传极其成熟的设计师。田归农说完话感觉体力不足。吃了一大块海盐黑巧克力。大概基于媒体公关的原因,田归农在采访结束后送给陈美好一顶他设计的帽子,上面有他融合的苗绣,田归农不断从中国文化里吸收创造力,陈美好没有戴那顶帽子,陈美好脑袋比较大,不喜欢戴帽子,后来那顶帽子挂在陈美好的衣橱里,直到有一次大儿子时间拿出来玩,戴在了小儿子时钟头上,陈美好才觉得那顶帽子挺好看的。田归农的采访用了整整一个版,写了大概一千多字的报道配了三张图,其中一张图是田归农的黑白写真,另外两张图是他的设计。田归农虽然在国外取得名气,却还是坚持把他的服装版图搬回了他的家乡,故土情深令他落叶归根。田归农在采访时透露他的母亲还在国内,他必须回来照顾母亲。“田归农,你以后会是很有名的服装设计师。”陈美好爬楼梯爬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的作品会被选入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你有无数的奖状,你会成为华人之光,你相信我,我知道你的未来。”田归农把一只脚从外面挪进来,“你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认识我吗?”陈美好站直了身体,“我认识你,正常的情况下我们还要再过十年才会相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提早相遇了,我相信你未来的成功不会发生改变,你还是田归农。你的本质不会改变。”田归农犹豫地坐着,“可是我妈说服装设计不过是一个裁缝,她不会让我出国的。出国要花费太多,花费那么高的金钱最后做一个裁缝,裁缝完全不需要这样出国折腾。”陈美好想起田归农说过英国读书,他只是简略说明幸好遇上了伯乐,送他去英国读书,还给他的事业做了投资,最后成就了他的人生。“哎,不就是钱。”张鲲鹏说,“既然陈美好看好你,我一定会投资你,不过学服装设计不一定要去加拿大,你可以查一下这个方面最好的学校,既然要做就当顶流吧。你应该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而不是高高的楼顶。”“你是张鲲鹏?”田归农转过身,脚缩了回来,“我想留学你给我投资?”“是的,我家还有服装厂,不过是现在接国外的订单,但是工人的素质过硬,我们工厂缺乏设计力,只为了接单而存在,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合同,我来当你的投资人。以后你学成归来,我们就可以实现产业化运作。”张鲲鹏一口气说完。田归农振作精神起身,身后的消防员迅速扑倒了田归农,“孩子啊,你不要想不开。人生还很长,你还很年轻。”田归农趴在地上,“可以放手了,我刚想开了,我本来也没有想跳楼,结果看见大家晒被子,就想不如等被子晒完再说,现在我都找到投资人了,我可以实现梦想。我干嘛跳楼,楼下也有我的被子啊!啊放开我啊!”在确定了田归农不准备跳楼后,教务处把田归农带走了,田归农接受了批评教育后才被放出来。张鲲鹏和陈美好就站在门外等,张鲲鹏摸了下陈美好的头发,“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去当小说家,你看你为了不让田归农跳楼竟然可以临场编出故事,听得我都差点信了。你这样信口胡诌的本领还应该去做律师这些动嘴皮子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