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愔愔暗松一口气,摸摸他脑袋,起身进屋。
於棠正在摆弄茶几上的鲜花和茶具,听见一声“嫂子”,她抬头笑开:“回来了?饿不饿?让林姨给你盛点粥?”
现在不过午后3点钟,日头正盛,张愔愔没有食欲,摇摇头,坐到了一张太师椅上。
这宅子一砖一瓦浮古香,满室翰墨,适合她嫂子这样文雅的读书人。而张愔愔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太师椅坐久了硌得她屁股疼。
於棠提醒说:“你哥在书房。”
该来的还得来,尽管她不愿意去面对那个老男人。张愔愔含糊地应了一声,磨磨唧唧坐着没动,伸手拿了颗草莓。
於棠晓得她的心思,笑着劝:“好久才回来一趟,去跟你哥打声招呼。”
张愔愔无法,磨磨蹭蹭地去到了书房门口,敲了两下。
她家规矩多,敲门只能敲两下,姿态要端庄雅正,其实她知道她哥也不喜欢这一套,而且颇嫌弃那些酸腐清高的读书人。
但他非得要求她这么做。
他说,女孩子斯斯文文的才好,识翰墨但是不能迂腐,可以稍微端着但不能故作清高。
生意人嘛,赚够了钱就会注重修身,嫌弃自己一身铜臭,于是附庸风雅亲近书香。张愔愔一直怀疑他哥看上她嫂子,是因为嫂子看起来像行走的翰墨。
随时随地陶冶情操。
当然这是她的胡思乱想,她嫂子好欺负,她替嫂子愤不平。
张愔愔敲了门,轻轻推门进去,就看见张昀生坐在书案旁,似一尊深沉冷隽的古玉雕,他不知道看些什么东西,闻声只抬头瞥她一眼。
她杵在门口,招呼了一声,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张昀生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愔愔回:“刚回。”
他望过来一眼,张愔愔就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自觉凑到了桌旁,拨弄笔架上的毛笔。忽然听见问话:“工作怎么样?”
她警觉,回答得泛泛,“还行,挺好的。”
“你老板最近干什么呢?”
“他就……”张愔愔疑惑话题转了风向,同时也没耽搁回话:“出差,开庭,应酬,游戏人间……我也有日子没见到他了。”
“他和检院的人关系不错。”他道。
“哪止啊,他跟司法部门那边的关系都打点得不错,他都快活成生意人了,什么圈子的人都认识一点。”她漫不经心地应着。
“你和姓陈那小子关系怎么样?”
“我和……”
张愔愔立时反应过来,赶紧收声,然后惊疑不定地望着座上的人,张昀生仍看着书,头都没抬一下,方才的语调和表情都十分平静自然。
她做贼心虚,惴惴片刻,说:“……还行吧,都是同事,相处得还算和谐。”
他轻促地笑,“那有空带回家来吃个饭。”这话说得轻巧,就好像是让自己儿子带着未来媳妇回家吃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