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丰六年,七月二十三日,宜开业。
一大早,江家万殊园便络绎不绝来了许多客人,数百大小盐商并随行的管家、小厮,足有一两千人。
好在江家家大业大,准备充分,迎宾的、领路的、倒茶的、牵马的、套车的种种杂务一丝不乱,井井有条。
辰时三刻,贾琮、林如海、徐清、张宁等,并一干盐院衙门官吏,方才坐着车轿姗姗到来。
“林大人、三爷、诸位大人,里边请,各家盐商已到齐了。”江川带着家中几个重要子弟早已在门口候着,见他们来了,忙迎上来。
“你们辛苦了。”林如海微笑道。
江川忙躬身道:“些许小事,何言辛苦。大人此言,我等无地自容了。”
“不用客套了,咱先进去罢。”贾琮笑道。
林如海点点头。
江川忙领着众人直奔万殊园正堂——万梅堂。如今初秋自然没有梅花,若是冬天此地上万白梅、红梅竞相开放,那才显出盐商之的气魄。
“见过林大人、三爷,各位大人有礼了。”
“给各位大人请安。”
“林大人身子大好了?今儿看起来龙精虎猛啊。”
厅内早已坐满人,各盐商见林如海一行人进来,忙起身乱糟糟请安问好。
众人笑着挥挥手,走到前方台上坐定。
林如海喝了口茶,向第一排正中间的江别鹤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江别鹤今儿着一身黑白二色太极纹绣山水提花底云锦道袍,头上戴着束墨玉髓莲冠,插着一根白玉簪,看起来精神矍铄,低调又不失极大盐商的体面,只见他起身摆了摆手,本来嘈杂的大厅顿时一静。
“诸位友商同行,今儿大家齐聚于此,共商盐务,我们就不啰嗦了。请林盐院大人示下。”
林如海起身笑道:“诸位都知道我大病初愈,大夫叫我在家静养,我想着今儿兹事体大,我若不来,诸位心里难免没底,因此还是强撑着来见见各位,一来让大家放心,二来也是想念大家伙儿,借这个机会给大家说几句心里话。”
“盐院大人请讲。”
“我们大家伙儿也时刻想着大人呐。”
“看到林大人身子痊愈,我等死了也甘心。”这人声情并茂,热泪盈眶,演的太过,周围众人忙被迫表现出感同身受的样子,心中无不暗骂无耻。
林如海摆摆手,压下众人声音,笑道:“诸位的心意我领了。言归正传,今日重修纲册,乃上承太上皇纲盐法之精义……”说着朝天拱拱手,“中合两淮盐业之实情,下顺亿兆百姓之心声,诸位久业盐务,当知之甚深。”
众人忙点头称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心中暗骂,说得好听,还不是变着法儿弄钱。
“余任两淮盐院以来,未尝一日懈怠,深觉如今盐务积弊甚多,若不整饬,不仅于国家朝廷有害,于在座各位亦有害。
思之,唯从纲盐法着手,故想了几個法子,一则将纲盐法扬光大,二则理顺盐务纠结龃龉之处,三则禁绝清理私盐,还诸位一片朗朗青天。”林如海缓缓道。
“盐院大人高见!说出了我等盼望已久之言。”众盐商忙点头鼓掌附和。
林如海续道:“谢诸位体谅。如今我精力不济,余下的事就由盐院的同僚并我这内侄,神京荣国府的贾琮贾子龙,今上钦赐的恩骑尉,代为解说罢。”说完,在丫头搀扶下去内堂歇息了。
众人忙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