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兀元国的规定,人口消亡之后,户籍也是要消除掉的。
宁汎芯的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以后她家的户口本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宁汎芯眼中的泪水凝聚成滴,缓缓地滑落脸颊。
她也没出声,只是忍不住用手抹了抹眼角,看得堂屋里的人,心都快碎了。
唉,可怜的孩子,才十多岁呢,就没了依靠了。
幸好还有他们这些同一个村子里的人帮忙看着,要不只怕宁爷爷和宁奶奶在底下都不能安心。
离宁汎芯最近的关雅雅赶紧拉着凳子靠过去,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头。
得亏两个人都是坐在凳子上,要不以关雅雅的身高,要想这样摸到宁汎芯的头,那是不可能的。
关妈妈也靠过去,一把抱住了两个女娃,温暖的大手拍了拍宁汎芯的后背:“孩子,你也别难过,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你爷爷奶奶也算长寿了,有你这个贴心的孙女在,他们去得也算安心。”
当年,宁爷爷和宁奶奶接到在外打工的儿子出事的消息,两个老人家千里迢迢地赶过去,却只来得及替儿子打包骨灰回来。
两个命途多舛的老人一路抹着眼泪回来,没想到在县里的车站等车的时候,不小心睡迷糊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一个发烧烧得满脸通红,哭都哭不出来的小娃娃丢在了他们的行李包上。
两个老人家被发现异常的热心人叫起来的时候,都还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要不是车站的保安过来口口声声说孩子是他们家的,老两口都不敢相信自家行李包上的那一团是个小娃娃。
那个年头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车站也没有安装监控,两个老人家百口莫辩,又看到小娃娃烧得厉害,只得赶紧送去医院就医。
老两口带孩子去了医院,也让医院帮忙报了警,结果几天过去了,孩子病好出院了,却没有人过来认领。
在警方和医院的劝说帮忙下,跟孩子也处出感情来的老两口,干脆就办理了领养手续,把孩子抱回小山村里当孙女养了起来。
也是多亏老天爷送给他们这个小孙女,老两口才能那么快从失去独子的悲伤中走出来。
屋里的三个大人回忆了一番往事,关妈妈看了看早已高过自己一个半头的宁汎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汎汎丫头来到我们村都有十八年了。”
是的,十八年。
宁汎芯在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是按照她来到湖东村的那一天开始登记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一天生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看起来也就几个月大的样子,大家就一致同意用她被收养的那天当生日了。
所以说,宁汎芯的真实年龄应该是满十八了,只是她户口本上的日期还差那么几天。
“汎丫头,等你满十八那天,村里要给你办个成年礼,村长爷爷已经给你备好厚礼了。”老村长笑呵呵地吧嗒着他的老烟枪,脸上端的是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呃……不用了吧?村长爷爷,这也太麻烦大家了。”宁汎芯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一个小孤女能在村里不受大家歧视,那都已经是全村的人在处处照顾着了,她又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大家呢?
至于成不成年礼的,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毕竟,这山里的人,有几个是过生日的呀?
就算是受宠如关雅雅,老关家也不是年年都给她过生日的。
宁汎芯还记得,关雅雅小姐姐满十八岁那年,老关家也就只简单地摆了两桌酒席,请了关系好一些的亲戚和村老来吃了一顿饭而已。
她又何德何能,一个不真实的小生日竟然过得比小姐姐还隆重?
只是她的抗议苍白无力,老村长敲了敲烟枪,一副很牛气的样子:“怎么不用啊?你和雅雅丫头可是我们村飞出去的金凤凰呢。不说别的,就只说两所大学都来争要你,县府和国家电视台都给你发了邀请,现在又有国家图书馆找你帮忙,你看看这十里八村的,有哪一个村有我们村这样出你这样的大才的?”
关爸爸也跟着直点头:“那是那是,这个酒席必须得办。村长叔,我们可得热热闹闹地办啊!”
关妈妈和关雅雅也是一脸的赞同,在场所有人除了宁汎芯以外,个个都觉得这事儿得慎重筹办起来!
湖东村的人,不管是说出去还是走出去,那都是不能在别的村面前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