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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床边须臾，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月光下，莱纳多翻身坐起。他不是不知道约纳斯会尽全力护住他，而是顾虑得太多。归根结底约纳斯只是rhc计划执行安理会的副会长，这个职位在整个联邦大会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也就只能拿出来在各基地唬一唬当地的研究员和教员而已。至于遇到联邦大会那帮拿着rhc计划当政治武器的老狐狸，就算坐上整个联邦总会长的位置，只要触碰到他们的利益范围，都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在这件事上，约纳斯不一定能保住他。即使莱纳多能确保自己有脱身之法，约纳斯也必定会被列入那帮老狐狸的灰色名单里。约纳斯没能如期在三天后驾驶潜艇进入漩涡中心探查。漩涡正在以超出整个基地所有研究员的预料范围的极大速度不断扩大，如果再不及时采取措施确认漩涡成因并将其消除，那么整个爱琴海地区都会遭到沉重的打击。阿基里斯从发现漩涡的第一时间起便向约纳斯提议参加此次打捞任务。但他只是个社会学专家，如果进去之后发现漩涡成因就是因为那块和十三年前相同的磁石，那么整个潜艇内谁都没有把握能顺利将磁石打捞收回从而终止漩涡的扩大，反而有极大的风险让整艘潜艇连带着内部的驾驶员一道葬身海底。现在又不得不提前出发，基地内部有着相当物理知识的研究员可能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漩涡流；而遇到过漩涡流的却又不具备相应的专业知识储备。约纳斯做在主驾驶座位上调试设备，闭了闭眼重重吐出一口气，按下耳机旁的按键对着话筒道：“把木下研究员请过来。”木下礼依在副驾驶座位上坐下，约纳斯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愿不愿意参加这次行动，她就已经开始着手检查设备仪器。主驾驶面前的所有设备都已经检查完毕，约纳斯看见木下礼依加快了速度：“这次行动有极大的可能会葬身海底。”“我知道，主教员。”木下礼依回答得很干脆，伸手拿起副驾驶前的耳机戴上，调试过后，带着些沙沙通讯流的声音在约纳斯耳边响起，“但基地里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约纳斯扭头，对上小个子女研究员坚定又柔和的眼神：“再危险的事也要有人去做。更何况rhc本来就是为了人类文明能进一步延续下去而设立的，不是吗？”约纳斯握住身前的操作杆，低头的时候弯起嘴角点了点头：“as21号准备完毕，请求启航。”控制室内，阿基里斯代替约纳斯站在那排显示屏前。他握住面前的话筒，手心有些发凉：“as21，允许出发。”潜艇上方的机械臂缓缓松开，约纳斯往显示屏中输入坐标与下潜深度，按下操作杆：“as21，已起航。”这次的情况和过去的每一场考试和打捞任务都不同，漩涡流不断扩大，已经渐渐有了能够影响到周围五十海里的趋势，所以这次只靠潜艇自动驾驶并不能保证两位驾驶员的安全，约纳斯和木下礼依只能在驾驶过程中不断注意三维成像仪器上的洋流呈像，以此为依据不断手动控制潜艇航行方向。十多分钟后，潜艇外有一股明显的推力，就连处于驾驶舱内部的两人都能从控制操作杆的动作中感到一股不小的阻力。两人纷纷低头看向面前的显示屏：东经1639°，北纬34°17’52’’。和第一次发现漩涡流的时候相比，整个漩涡流的范围已经比两天前扩大了许多。“as21，已进入漩涡流外围。”约纳斯按下耳机按键，暂时凭借人力操控使得潜艇悬停于原地。足足等了半分钟，阿基里斯的声音才从耳机的那一头传来：“收到，as21……”控制室内，莱纳多推开门，入眼便是那十二个小型显示屏共同呈现出现在潜艇中的画面，约纳斯和木下礼依并肩坐在驾驶舱内，等待着总台的指示。他看见阿基里斯深吸了好几口气，趁着潜艇在因为磁场影响而失去信号后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一路平安。”一路平安。四个字承载着整个基地沉重的期望透过耳机，穿过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传到驾驶舱内两人的耳中。约纳斯抬头看向驾驶座上方那枚只有巴掌大小的圆形玻璃窗，窗外是一片漆黑，看不见翻滚的海水，更看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收到。”显示屏中，约纳斯松开按在耳机边的手：“as21准备进入漩涡中心。”莱纳多看到约纳斯和木下礼依回过头看着驾驶舱内的监控。他在约纳斯的嘴角抓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借总台吉言，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