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摸向腹部,掌心触及熟悉的弧度,眼眶当即有些温热,他真的没有想到,孩子居然还在……看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白沫轻轻垂下眼帘,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也是,黎锦怎么会守着他呢,能送他来医院,就已经是他的幸运了。麻醉的效力退去后,全身各处传来的酸痛也越来越清晰,白沫只稍稍动了一下身体,便疼的脸色泛白。就在这时,黎锦正好推门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个蓝色的保温桶。见状,黎锦眼里闪过亮色,嘴角微弯,“你醒了?”白沫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眼帘,有种相对无言的感觉。过了一会儿,黎锦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白沫抬起眼帘,定定地看着黎锦,眼神仿佛是洞察一切的淡然,声音微哑,低低的说,“你不是应该猜到了吗?”?黎先生,我不想为你留下他了这次轮到黎锦沉默了。的确,这种事向来不难猜。白沫见他不说话,眼帘颤了颤,喃喃道,“你都猜到了,可你只是想护着他……”那栋郊区别墅,在他之前一直没人入住过,除了黎锦以外,知道这个地址的人一把手能数出来。这个人能弄到地址,偏偏还跟他过不去,指向性显然已经非常明确了。“这件事的确他是有错,但他并不是有意的,听说你受伤了,他也很自责。”很显然,黎锦是在替阮曦然开脱。闻言,白沫笑了笑,眼眶却渐渐红了,声音夹着哽咽,“他不是有意的?那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如果那些无情的羞辱,故意拍照都不是有意的,那什么才算是有意的?黎锦抿了抿唇道,“他说,在你们吵起来后,你用果盘打破了他的头,所以他才打了你一巴掌。”白沫的眼里含着泪,泛着水光,却直直看着黎锦的眼睛,眼里的期望忽明忽暗。“那你相信吗?相信只是一个巴掌,我就差点……”死了。渐渐低下来的声音最后被哽咽声淹没了。在血不停流,却又没办法求助的时候,白沫真的觉得自己会孤零零死去,他还从未离死亡那么近过。想起昨天的事,白沫心里有委屈、有愤怒、也有不甘,可在看到黎锦后,却只剩下了无力感。被白沫步步紧逼的询问,黎锦神色有些许的不耐,面色微沉,“那你来告诉我,昨天都发生了什么?”看着黎锦一心护着阮曦然的样子,白沫连心底最后一丝的希冀也没了,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只剩下心如死灰的苍凉。“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相信他,那我说的话,你还会相信吗?”白沫有些自嘲的抿了抿唇。黎锦对阮曦然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他又怎么能奢望得到一点点的公平呢?“白沫,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有判断真假的能力。”黎锦语气微急,眼里的不耐烦一闪而过。过了好一会儿,白沫才略显艰难的发出声音,“你说我…我无理取闹?”那一刻,白沫忽然觉得特别失望,整个世界仿佛都黑暗了。黎锦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反而还觉得他无理取闹,那他应该怎么做呢?白沫不知道。好像人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毕竟已经彻底没有幻想了。白沫也是,他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包括阮曦然用来威胁他的照片。他向黎锦坦白了昨天发生的事,至于结果如何,他已经顾不上计较了。“我会打破他的头,是因为他捆了我的手脚,然后扒了我身上的衣服,还拍了很多照片,我只是想让他删掉……”注意黎锦不敢置信的神情,白沫眼里划过一丝伤意,扯了扯嘴角道,“就是为了让他删掉照片,我们才发生争执的。”“之后,我被他推开摔倒在地上,肚子很疼,我求他帮我叫医生,可他踩着我的肩膀……”白沫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打湿的睫毛颤了颤,苦笑了一下,似乎是不愿再回忆下面的事情了。黎锦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他不相信阮曦然会做出这种事,可他同样也相信白沫不会说谎。“你是不是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白沫笑了笑,声音很低却格外又分量。黎锦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会找他问清楚的。”听到这句话,白沫心里的失望却越来越大,甚至觉得有些可笑,黎锦只是想护着阮曦然而已,还要费心思来敷衍他……白沫这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他心里对黎锦积累的怨恨,已经远远超过当初心动时的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