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沉强加给他的东西,是江沉对他的羞辱,也是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推手……但要怎么和江沉开口提这件事,阮曦然一直很犹豫,如果能有其他的选择,他肯定是不愿意让江沉给他做手术的。他跟江沉提起这件事的那天,江沉似乎愣了一下,眼底涌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挣扎?但他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既然江沉已经答应放过它,那将这个本就不属于他身体的东西移除掉,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那天,江沉静静地看着阮曦然几秒,平静的外表掩盖住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要放过阮曦然吗?没错,他从来没想过要真正的放过阮曦然,之所以答应阮曦然的要求,也只是不想吧人逼得太紧了。在仇恨占主导的天平的另一端,是被压制的心软和不忍,或许他该顺着阮曦然的心意放了他,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最后还是报复的冲动占了上风。江沉掩下眼里的纠结,语气平静的解释道,“你刚生产后不久,伤口还没养好,不适合这时候做手术。”“我不怕疼,你帮我把这个东西取出来。”阮曦然想都没想就说,语气急切又坚定,他不想再把一个定时炸弹留在自己肚子里。而江沉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至少需要一年的恢复期,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阮曦然眉心一跳,“你…你故意吓我?”明明是江沉睁着眼睛说瞎话,却是一副被误解有点生气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冷声不耐道,“我们只做过植入,并没有取出类子宫的经验,而且你刚生产不久,类子宫也没恢复好,现在取出来不确定因素太多,你要是不惜命,那就找别人帮你,反正我不会给你做手术的。”见江沉说的如此坚决,阮曦然心里的慌乱更浓,又急又气的呛声道,“可是……是你放进去的,我怎么找别人帮我?”那样的话他难以启齿,可任由那样一个东西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阮曦然只觉得是浓浓的不安。说到底,他是怕江沉只是在骗他,怕还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噩梦。和阮曦然明晃晃带着怀疑的目光撞上后,江沉表现的毫不心虚,淡淡的开口道,“我是在为你考虑,它在你身体里并没有危害,何必选择再这个时候冒险?等孩子周岁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做手术。”阮曦然喉头一哽,江沉又怎么能理解他的惶恐和不安?等到孩子周岁,谁又能预料还有什么变数,况且他再也不想和江沉有联系了。两个人小吵了一架,最后闹的不欢而散。可江沉不肯松口,阮曦然又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所以向江沉妥协也是迟早的事,只是他暂时还不愿意接受现实。站在落地窗前,阮曦然捶了捶酸痛的快要折掉的后腰,眼帘下是淡淡的青灰色,他看着憔悴了很多,气色也很差,眉心微微拧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照顾孩子的这两个月,阮曦然过的并不太好,孩子经常哭闹,虽然好哄,但也让他的睡眠和精神差了很多,再加上和江沉的矛盾和争执,更是让他身心俱疲。他和江沉就像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纠缠,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忘记这一切,然后开始新的、没有江沉的生活。可每一步都像是那么艰难,江沉答应放过他,却似乎又在故意吊着他……意料之中的结果,最后的最后,阮曦然还是妥协了。孩子的百天过得很简单,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宴请宾客,毕竟他和江沉都不是心甘情愿成为父亲的,而且他们畸形扭曲的关系,以及这个孩子,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在孩子百天这天,他得到的是一个迟来的姓名,是被两位父亲有意无意忽略,最终姗姗来迟的承认。名字是江沉取的,叫江熠,熠熠生辉的熠。或许这个孩子不是相爱的结晶,是因为利用和仇恨才来到这个世上的,但不可否认,单从这个名字来看,江沉对这个孩子也有一份像平常父母那样对孩子的美好期望。阮曦然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这个名字。那时候他想,那是江沉的孩子,是江沉一个人的孩子,所以孩子叫什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其实阮曦然也曾心血来潮给孩子取过一个名字,叫点点,因为他看孩子哪里都小小的,就像个小不点一样,有时候会顺嘴叫着哄他不哭。小团子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又或者是知道阮曦然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叫他,每次听到都很兴奋,笨拙的扭着肉乎乎的小身子,笑的不停挥动着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