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点点本就站的不稳当,又猝不及防地被阮曦然推了一下,当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上铺着厚地毯,疼倒是没多疼,就是明显被吓到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的不行。只见点点的大眼睛里含了两泡泪,可怜兮兮的仰着头,自己站不起来,只能伸着小手去拽阮曦然的裤腿,呜呜咽咽的小模样像个被抛弃的小猫崽。阮曦然被点点的哭声骤然唤回思绪,回头看到摔在地上的点点,心仿佛一下子就被愧疚给淹没了。他急忙想去把点点扶起来,但江沉已经先一步把孩子抱了起来,让他已经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最后尴尬的收回来垂在身侧。江沉熟练的拍了拍点点的脊背,又揉了揉他的小屁股,温声哄道,“好了好了,现在不疼了。”阮曦然看着点点趴在江沉肩头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心里又酸又涩,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江沉轻声哄着点点,又抬起头,淡淡的看了阮曦然一眼,那眼神中有冷漠也有愤怒,甚至还有几分阮曦然看不懂的怨恨和指责。阮曦然可以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为什么对自己的孩子能这么狠心?他真就那么铁石心肠吗?!阮曦然被江沉戒备又怨愤的眼神看的心里一紧,就好像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可就算他再狠心,又怎么可能真的去伤害点点呢?“江先生回来了,小熠怎么哭了?”苏姐听到动静急忙从厨房走了出来,说着便朝江沉伸出手,“我来哄吧。”江沉将点点交给了苏姐,又用指腹蹭了蹭他泪眼朦胧的小脸儿,“不哭了,男孩子怎么这么娇气?”点点不满的瘪了瘪嘴巴,有些含糊的喊“爸爸”,然后又将头埋在苏姐怀里,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见江沉和阮曦然有事情要谈,苏姐便识趣的抱着孩子回了婴儿房,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阮曦然呆呆的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局促的扣弄着手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开口,又被江沉一句淡淡的质问给堵了回来。“你就一天也不愿意多等吗?”江沉转身看向阮曦然,淡漠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透露出几分轻蔑的意味。阮曦然闪躲着江沉的视线,低声嗫嚅道,“是你说的一年……”看着阮曦然现在怯懦不安的样子,江沉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堵,亲手摧毁一个人的时候的确很痛快,可痛快过后,涌来的就是丝丝缕缕的痛苦和愧疚。明明阮曦然以前是那么张扬高傲,虽然张扬的让人讨厌,可有那么一瞬间,他宁愿阮曦然像以前那样。见江沉不说话,阮曦然只能主动提起,不自在的问,“那…那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我身体已经好……”“阮曦然。”江沉出声打断了他,沉默着顿了两秒,才轻声问,“这一年里,你有没有后悔过离开孩子?”阮曦然亲自照顾了孩子两个多月,本来他不信阮曦然会对孩子没有一点感情,可是在亲眼看到阮曦然把孩子推倒后,他不确定了。或许他本就不该用正常人的感情羁绊去试图牵绊住一个绝情的人。闻言,阮曦然瞳孔一缩,心也仿佛被人揉的七零八碎,他张了张嘴,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艰涩的发不出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用颤抖又沙哑的声音说,“从来没有,江沉,我永远不会后悔自救,这一年,我过的很好,也很轻松……”江沉的脸色越来越黑,眉头不悦的拧紧,黑沉沉的眼睛盯着阮曦然,像个伺机而动随时捕杀猎物的猎人。“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江沉勾了勾唇,有些自嘲的说。阮曦然脸色苍白的弯了弯嘴角,却没有胜利者的得意,笑容看着比哭还要苦涩。后来,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误的近一个星期,但江沉还是遵守承诺,给阮曦然做了手术。手术后,江沉想让他能留在这里陪孩子一段时间,正巧苏姐家里出了点急事请假回家了,临时找放心的人来照看孩子也不容易,此时的阮曦然显然成了那个最合适的人。虽然江沉给了他顺理成章留下的理由,可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选择坚决的拒绝,可逐渐泛滥的情感却在不停撕扯着他的心脏。最后的最后,阮曦然还是半推半就的留了下来,在江沉这里,他总是最先低头妥协的。回想起那天的情景,阮曦然心口有些密密麻麻的疼,他嫌弃自己没有骨气,轻易就被江沉牵着鼻子走,可他却对自己无可奈何。“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让你为难,但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照顾孩子一段时间,我可以支付你三倍的酬劳……”江沉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像这只是生意场上的一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