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去了点点的房间,“在房间里搭积木呢,去和点点一起玩会儿吧。”江沉和陆铭在客厅聊天,阮曦然隐约能听到几声交谈,淡淡的局促感萦绕在他的心头,有种怕被人撞破的心虚感。在看到贺慕的那一刻,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狠狠敲击着他的精神防线,让他再次看清楚现实——他只是江沉实验的小白鼠。仅此而已。由此可见,对江沉来说,他并不特别,如果非说特别一点,大概就是江沉特别恨他,所以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爸爸,他是慕慕哥哥。”点点领着贺慕,趁着江沉不注意,钻进阮曦然的房间,开心地介绍这自己的朋友。点点说着便扑到阮曦然身前,趴在他圆鼓鼓的肚子上,扭着头和贺慕骄傲的说,“哥哥,你看,爸爸肚子里就是我弟弟妹妹,我也要当哥哥了!”阮曦然看着贺慕,脸色苍白了几分,尴尬的推了推点点,低声训斥道,“点点,别胡说!”“才没有胡说,就是有弟弟妹妹嘛!”点点瘪着小嘴儿,气呼呼的反驳。看着像“怪物”一样的阮曦然,贺慕的神色也不如一开始轻松,眼睛一直看着他高耸的腹部,有些怯怯的问,“叔叔,你肚子里真的有弟弟妹妹吗?”阮曦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孩子的话,看着贺慕,心里莫名有些酸,他就是那次实验中留下的孩子吗?也是江沉的孩子……他不想去回想过去的事,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他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流产的话,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四岁了,比眼前的小孩还要大一些。“没有。”阮曦然声音微哽,僵硬的弯了弯唇角,眼神却不自觉闪躲着。而这两个字,正好落在推门进来的江沉的耳朵里,他的心头一紧,连脚步都下意识顿住了。跟在身后的陆铭,视线越过江沉落在了憔悴不堪的阮曦然身上,瞳孔微缩,似乎是没有料到江沉会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良久,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对上陆铭半是嘲讽半是同情的视线,阮曦然自卑的垂下了眼帘,嘴角浅浅扯了扯,似乎在努力维持着仅有的一点自尊,扯着最后一点点的遮羞布。江沉看了眼阮曦然,眼里的柔意如绵绵的春雨落池塘,掀起来细微的波澜,但很快又归于平静。“点点,和哥哥出去玩吧。”江沉朝点点招招手,温声道。点点和贺慕出去后,江沉看向陆铭,看出他眼里的不赞同,心下默然,拍了拍他的肩,和他一起去了客厅。回想着他们亲昵的动作,以及眼神中默契的交流,阮曦然心口抑制不住的生疼,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生命力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流逝……他流产,之后又坐牢,而江沉只是换了一个人继续实验,可笑吧,偏偏他还自欺欺人,心存幻想。或许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爱情,毕竟他们看起来那么像一家三口,连带着点点,都不是他的了。或许是受了母体情绪的影响,他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阮曦然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但他也不在乎了,自虐般感受着越来越尖锐的痛苦。过于沉重的肚子开始发硬,每一次收缩都会带来一波疼痛,如同有一把尖刀把肠子全绞在一起,再狠狠的划开,仿佛肚子要炸开一样。阮曦然狼狈的瘫软在床上,他抱着被子,将痛苦的呻吟压在喉咙里,薄汗渐渐凝成汗珠,而后沿着鬓角滑向脖颈。他忍着痛,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汗水和眼泪流了一行又一行,不知道到底是在故意折磨自己,还是在报复江沉?江沉发现的时候,阮曦然已经疼了许久,甚至意识都有点模糊了,只觉得疼的麻木了。“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江沉慌张的看着阮曦然,眼里闪过明显的害怕和紧张。阮曦然恍惚般睁开眼睛,又想没听见似的将头埋在被子里,低低的呜咽很轻,消极抵抗着即将到来的一切。“我带你去实验室。”江沉眉头紧皱,当机立断要将阮曦然抱起来。阮曦然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呜咽了一声后,哑声道,“我…我不去……”“听话。”江沉沉声安慰道,便急匆匆抱着阮曦然出了房间。点点跟在后面,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们紧张的情绪,坐在阮曦然旁边,眼眶通红,小脸儿却煞白。“爹地,我能不能不要弟弟妹妹了,不要爸爸疼……”点点小声说着,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江沉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