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满手脸泥灰,脏得如同泥猴一样,他正在用铲子给自家搅拌水泥。
街头的泥水匠彭叔说,水泥一定要拌透了,不然等干结后一抓一手粉末,啥用不顶。
“程光,不好了,你让看着的道观有人去闹事了。”冲进来两个小伙伴,大声嚷道。
程光把铲往地上一丢,大怒道:“谁敢去闹事?也不看看是谁管的地儿,你们怎么不拦着。”
“程光,是红,红。卫兵,西头那边的红。卫兵,是那个叫常北的人带的头。”
小伙伴弱弱说道,“我们不敢拦啊。”
程光一滞,挠了挠头,“走,去看看,那边有人通知了吗。”
“我们的人去通知了喜子哥,阿雪姐那边还没有通知。”
“那我们去通知阿雪姐吧,让她跟马老爷子说说,他们就不敢来捣乱了。”程光脑筋一转,笑道。
“哎呀,那这样最好了,走,我们快走。”小伙伴高兴道。
贺喜东派出的二毛和程光接连赶到省军医院,都扑了个空,又急忙往道观赶去。
道观后门外是条小巷子,走出巷子就是条小街,再往前走上一段就是热闹的集市。
这条巷子一侧是道观院墙,一侧是民宅后墙,人迹罕见,堆了些弃之可惜用之不及的杂物,走起路来不大顺当。
程大通和汪勇明窝在一个破箱子后头。
“记得了吗,等会儿先打晕,再套袋子。”汪勇明道。
“不是说先套袋子再打晕吗?”程大通眨巴着眼睛,心头有些发虚。
“让你办个事咋这么麻烦呢,我说先打晕再套袋子。”汪勇明发火。
“行行行,先打晕再套袋子。”程大通忙识趣道。
俩人盯着巷子口,安静了一会。
“什么时候来啊?”
“你话咋这么多呢,让你等着你就等着,一准会来。”
程大通缩了缩脖子,隔了一小会儿,他又问道:“你怎么确定她就走这条路?她不从外头走?”
“我哥说她一准走这条路。”汪勇明瞪了他一眼,难得好心解释道,“这条路近,穿过两条街,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跑步的话十分钟,最晚十二分钟也能到了。她一急准走这条路。”
“小姑娘可能怕黑,不走这条路呢。”
“不走这条路我就把你打晕。”
“走走,一准走这条路。”
俩人又安静了一会,程大通扇了扇领口,顶着压力再次问道:“要我说,干这种事最好是晚上,没人瞧见。”
“就你懂。”汪勇明一巴掌拍到他脑袋瓜子上,“那丫头精得很,上下医院都从大街上绕,我跟了几天没一天从这走的。再说了,白天绑人这叫灯下黑,你别看外头人那么多,大家都只管自个儿眼前的事,一绑一个准。”
程大通恍然大悟,用敬佩的眼光瞧着汪勇明,翘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高你个头。”
又一巴掌拍上去,“也得趁着混乱,现在爱管闲事的人也多,像你这种碎嘴的更多。”
程大通揉揉被打疼的脑壳,死命捂住了嘴,再好奇也不问了,一问一巴掌,谁受得了。
“听,有脚步声,来了。”
汪勇明把一根棍子塞到他手里,“等下死命打,别让她逃了。”
“死命打,死命打……”
程大通捏紧棍子,只觉手心冒汗,心跳加快。
他是混蛋,还气死了老娘,可他没杀过人啊,这要犯了事,可得关铁窗。
因着那丫头,他是丢了一嘴牙,肉都不能吃,可要是杀人进监牢……
程大通的小腿肚都开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