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岭照做。傅珩之把几页纸装订好,翻到了最后一页,在末尾签了名。“从明天开始,你负责帮大股东的秘书做助理。人事那边我已经协调好了,收拾一下东西吧。”他的嗓音是那么的轻柔如雪,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让宋西岭猝然睁大了双眼,如坠冰窟。什么?!宋西岭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失声道:“傅珩之!”傅珩之对他的反应充耳不闻,他抬眼看着他,眼神冷淡至极,与平时判若两人:“在这里签个字。”宋西岭看着那只递过来的笔,却不想接,他看着傅珩之,难以接受地说:“傅珩之,你为什么要我走?是因为我擅自作主把工作交给别人吗?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傅珩之没说话,他把中性笔拍在宋西岭面前的桌子角上,然后松开手。宋西岭不接,中性笔没有了依托,开始在桌面上滚动,滑到边缘时顺利掉到了地上,落地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傅珩之命令道:“捡起来,签字。”宋西岭垂着目光,站在一旁,定定地看那只在地上打滚的中性笔,没动。他无法接受傅珩之这样对他突如其来的安排,他不想签字。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傅珩之抬手看了一眼怀表,拿起准备好的电脑,没有说话,把宋西岭当空气一样与他擦身而过,径直走向门口。办公室的门在背后关闭,宋西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肩膀却垮了下来。傅珩之为什么问都不问他的意见,也完全不听他的解释,就自作主张地让他走?如果傅珩之真的生气了,完全可以和他说,甚至骂他一顿都可以,为什么要这么赶他走?他宁可死得明明白白的,也不想稀里糊涂地被打发掉。从工作调动,到姜岐被封杀……桩桩件件,傅珩之都闭口不谈,现在却让他承受这样的结果。宋西岭心里难受得厉害,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在狠狠绞动,绞得他血肉淋漓。痛苦和压抑的感觉像涨潮一样,缓缓从胸口蔓延到了鼻腔,又酸又辣。他就站在办公桌旁边的位置,目光呆滞,自虐似的一下也没有动弹,如同一座雕塑。直到腿脚都僵硬酸麻了,他才缓缓抬起头,发现天已经全黑了。走廊里传出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傅珩之走了进来,打开灯,看到宋西岭时有点惊讶地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宋西岭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紧张又难过,手指捏紧了衣服下摆,小声叫了一声:“傅珩之。”他的声音又小又沙哑,一出口就像一块冰放进了热水,立刻融化消失在了空气中,他怀疑傅珩之甚至可能都没有听到。傅珩之走到桌边,看到了那张仍然空白的纸,敲了敲桌面。“嗯,两个小时都没签字。”声音是平静的,听不出喜怒。傅珩之从桌边离开,到饮水机边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宋西岭抬眼看他。“那就这么站着吧,直到你肯签字为止。”他扫了一眼桌子,轻描淡写地说。说完,他穿上了大衣,把一部分资料整理出来放进公文包,然后把窗户关到只剩一条缝,拉上窗帘。做完这些以后,他走到门口,说:“走的时候把灯关了。”“傅珩之。”宋西岭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说。傅珩之什么也没说,拉开了门。“傅珩之……”宋西岭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已经有了一点哭腔的前奏。傅珩之侧过半个身子来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那双熟悉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深邃,让他捉摸不透。宋西岭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喉咙的不适,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作为公司的普通员工,你需要做的就是服从领导要求,而不是利用各种手段质疑。如果你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可以提出离职申请。”“我没有……不满意。”宋西岭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原因。”傅珩之关上门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口说:“没有原因,这是公司上层经过沟通之后得出的结果。人员之间的调换在各个部门之间经常发生,连你都清楚自己每天做的工作换谁都可以做,难道别人不清楚吗?你还想要什么原因?”宋西岭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傅珩之一连串的质问让他招架不住。一下午的僵持让他明白这次是非走不可了,他艰难地点点头,开口道歉,即使他觉得自己没有犯错:“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我……这就签字。”他转身走到桌前,弯下腰捡起那只在地上躺了两个多小时的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