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最近在家好好休息,有你在,我对小天也能放心了。保镖啊、管家啊、私人医生啊这些的联系方式都有,需要的话直接联系就行。”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婶婶探出头说:“这还用你说?人家小宋会不知道这个?你能不能说点正经事情。”叔叔咳了一声说:“西岭啊,你妈妈前几天又走了,就是你上热搜那几天,她有些生气。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嗯,没事。”宋西岭神色自若地说,“我不会回去了,她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叔叔点点头,望着他,欲言又止。宋西岭有预感他想要问什么——不是热搜,就是傅珩之,无论哪件事情,他都不想说一个字。于是,立刻把话题转移到宋天雪的身上,叔叔或许也察觉到了,没有再提其他的事情。一顿饭吃得勉勉强强。把叔叔婶婶送走后,宋西岭又到了带孩子的时候。不过宋天雪现在在他身边总是很乖,不会像年幼的时候,把人折腾得精疲力尽。说起来很不可思议,明明他们年纪一样,可宋天雪就是被宋西岭带大的。打记事起,宋西岭屁股后面就粘着这个小傻子,他走到哪,宋天雪就跟到哪。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长大的,有没有人带过——或许是所有一月一换的保姆,在照顾宋天雪的同时,顺便也给了他一口吃的,他这才没有被饿死。宋天雪嚷嚷着要洗澡,宋西岭应允了。他洗澡的时候爱玩,把一堆充气的玩具扔进浴缸里,泡沫弄得满天飞,宋西岭预感到有一场恶战即将来临,干脆脱去上衣,只穿了条短裤给他洗澡。宋天雪哼着歌,转头时候看到了什么,瞬间一动不动,声音也消失了,目光痴痴地,盯着宋西岭的肩膀发呆。宋西岭赶紧扯下一块浴巾披在肩膀,将肩膀和后背那处丑陋的伤疤遮得严严实实:“小天?”宋天雪没动弹。“小天。”宋西岭心里一紧,凑近了说。宋天雪突然暴起,大声喊叫起来,手舞足蹈,动作疯狂不已。顿时水花四溅,小黄鸭和小鱼被他扔出了浴缸。宋西岭就怕他这样,此刻没了其他办法,也顾不上泡沫飞入眼睛,刺得发痛,紧紧地搂住他说:“小天!别害怕,我没事。”宋天雪哇哇地哭号起来。虽然宋天雪心理年龄很小,智商也低,但他可拥有着不折不扣的成年男子的身体,挣扎起来的力量不容小觑,宋西岭用尽全力才勉强将他控制住。“小天,我在呢,小天……”宋西岭一遍遍地低吟着,直到宋天雪终于平静下来,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哥哥。”他的声音小得像针落在地上似的。“嗯,别怕。”“他呢?他在不在了?”“他?”宋西岭抚摸着弟弟湿漉漉的头发,“你说那个烧伤我的人吗?”“嗯,烧伤,不是……”宋天雪又开始抖了。“他死了。”宋西岭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宋天雪停止了战栗,过了一会儿,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宋西岭。以他的脑袋,还无法完全理解“死”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只要“敌人”死了,自己就暂时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宋西岭又强调了一次:“他死了,很多年前就死掉了。”“死了……”“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宋西岭轻轻地说,“小天,别害怕,他再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了。”宋天雪终于恢复了平静,呆呆地盯着水面,任由宋西岭把水放光,把他的身体擦干,都没说一句话。……入夜,宋西岭等弟弟睡着后,轻轻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灯,熟悉的卧室干净清爽,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每一个边边角角都被擦得一尘不染,衣服整齐地摆放在柜子里,松软的棉花被子铺得平平的。或许是给宋天雪洗澡太累,他匆匆地冲了冲身体,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多年前频繁出现的梦魇再次到来,宋西岭站在一片疯狂肆虐的火焰中,呆滞地看着家里的一切被火舌吞噬,却找不到出口。远远地,传来弟弟微弱的哭声,宋西岭猛然清醒,在热浪层层、迷宫般的家里一处处寻找宋天雪的身影。火苗到处都是,他顾不上身上的衣服被火焰燎燃,鼻子上方也传来头发烧焦的味道,焦急地喊着宋天雪的名字,推开一扇扇陌生的门,可哪里都没有宋天雪。他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然而那金属制成的门把手滚烫得惊人,他一咬牙,转动把手,只听嘶啦一声,掌心的皮肉绽开,巨大的热浪、熊熊的黑烟席卷了他整个身体,刺激得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