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的泡泡一叠叠消失。封燃晃荡着玻璃杯,突然伸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好啦。今天我先带你去看看,顺便请你吃好吃的,不急着答应我,好不好?”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软,甚至还带着点恳求的味道。“求你啦。”封燃又碰了碰他的腿。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凑到他的脸前,宋西岭想站起身来躲开,却被封燃用手摁住了。他不得不无奈地看着封燃凝视着他的,一双沉静的,深黑色的眼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这时管家突然从某处走出来,两人姿势多少有些不雅,宋西岭以为封燃会收敛些,给予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没想到封燃毫无廉耻之心,直接躺在自己的腿上,大声地说:“求求你了,跟我去一趟又能怎么样,好不好嘛……”管家奇怪地向这边看来,宋西岭在她开口询问的前一秒钟蹭地推开封燃,站起来,同样大声地回答:“行了,走吧走吧。”封燃被他推得躺倒在沙发上,看着他泛红的耳垂,笑得起不来。工作室缩在市中心的一个小角落,显然昂贵的地价和各种费用已经把它压得喘不过气来。宋西岭站在门外向内看,装修得简洁大方,设备齐全,可里面似乎连一个人都没有。他转头看向封燃:“这个工作室有多少人?”封燃掰了下手指头,认真地说:“加上我,目前是两个人。”“你不是最近刚来这里的吗?”“嗯,这就是近期成立的工作室。”“……”宋西岭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他严重怀疑,封燃是早有预谋,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室,完全就是针对他的情况而设置的。封燃打开门,一股酒气在瞬间传来,他走进大厅内,看着桌面上空空如也的几个酒瓶子,皱了皱眉,抬头喊道:“姓任的,你又在工作室里喝酒?”旁边关着的一扇门内,传来懒洋洋的应答:“没,你相好喝的,别冤枉我。”“少扯,滚出来见新人。”“还真给你骗来了啊。”那懒散的声音随着门开的霎那变得清晰,宋西岭和对方隔着几步之遥,对视之间,都讶异了一瞬。居然是任河。是几年未见的任河,但他的打扮与当年别无二致——由乱七八糟的涂鸦组成的花衬衫、破洞破到让人怀疑设计师审美的牛仔裤、布满了铆钉的朋克风靴子,以及一头红得发亮的头发。任河脸上的表情只变幻了一瞬,然后说:“哎呀,这位小帅哥叫什么名儿?”宋西岭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已经跟之前不大一样,所以任河没敢贸然相认。封燃说:“他叫宋……”“我叫宋天雪。”宋西岭说,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封燃扭头看他。宋西岭无视了他探寻的目光,快速反问:“你叫什么?”“任河,河水的河。”任河说,“我看你挺眼熟的,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他也是个大帅哥。”“嗯,”宋西岭扯了一下嘴角,“是不是跟一个拍电视剧的有点像?”“是是是。”任河猛点头,“我以前混过演艺圈的,就……前段时间正好出事的那位,我好几年没见他了,刚刚差点认错。”“哦,任哥你也是拍剧的?”“不是,我混乐队,不过后来散了。”“多才多艺啊。”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侃了半天,从乐队聊到镜头的配置,气氛一片融洽和谐。直到封燃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说,你他妈平时也没这么能说啊?”宋西岭转过身来,挑眉不语。任河说:“你说我?”“不然说谁。”封燃屈起手指敲着桌面说,“赶紧滚回去洗你的照片。”任河一把搂住宋西岭说:“来吧弟弟,我们一起,你没洗过照片吧?我教你呀。”“不要。”“不行!”宋西岭和封燃同时说。任河撇了撇嘴,瞪了封燃一眼,伤心地拍上了门。回去的路上。宋西岭一直沉默着,出神地看着窗外,突然说:“我跟他以前就认识,他是傅珩之的相好……或者不是,我不知道。总之,我不会加入你的工作室了。”他既然要和有着傅珩之的过去做一个永久的告别,那么就要和过去和傅珩之有关系的人永远地割裂开。初次见任河的场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更何况,之后他跟任河打过不少交道。结果最终还是不欢而散。而其中每一个阶段的根源,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傅珩之脱不了关系。封燃猛地来了个急刹车,宋西岭身体迅速前倾,手抓了一下把手。幸亏系着安全带,否则他整个人都得撞上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