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芹看见他,劈头盖脸地开始骂。“告诉你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压根不听是吧?我那几年没空管你,你真是反了天了!娱乐圈能有什么好东西,你非要挤进去,还闹得不可开交,闹得天下人都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不要脸、脑子有病都算轻的了!现在出来也就算了,你还舍不得了?你是没被他欺负够还是怎么,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会对你好?看看你现在那副那样子,你不觉得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宋西岭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像小时候那样垂头丧气地站在那儿挨批,一个字都不说。宋思芹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刃般狠狠地刺进他的心底。可他无从反驳,因为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嘹亮的嗓音吵醒了屋里所有的人,范义康从门口探出头来,面容已经没有困倦之意,小心翼翼说:“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快睡吧,有什么事白天说。”宋西岭余光看到宋天雪房间的门开了下,但人没有出来。他低声说:“你骂我就骂吧,别把弟弟吓着。”“你还有脸说他?你一个当哥哥的,不知道规规矩矩给他做做榜样?十里八乡你都是老大,弟弟妹妹个个都比你优秀,你简直——”她话没说完,一边的楼梯上,宋天雪已经光着脚,哇哇哭着跑下来。宋西岭心中一慌,向他快步走去,张开双臂说:“小天。”宋天雪投入他的怀中,把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接着他转过去,哽咽着对宋思芹说:“你是谁,不许你欺负哥哥……”宋思芹顿时像哑巴一样,一言不发。宋西岭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无心关注宋思芹是什么状况,轻柔地抹去宋天雪滴滴答答掉落的眼泪:“好了,我们回去睡觉。”血浓于水回房间后,宋天雪说什么都要跟他一起睡,宋西岭不得不同意。夏天的夜晚,虽然只盖一条薄毯子,空调也开着冷风,但他一点都不凉快,身后的宋天雪紧紧地贴着他,握着他的手。宋西岭闭着眼睛酝酿睡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没有感到困倦,而胃部开始慢慢地疼痛。他调整姿势蜷缩起来,宋天雪一下子就醒了,紧张地坐起来说:“哥哥,你怎么了?”“没事,”他说,“哥哥想下去喝点药,好不好?”宋天雪迟疑着,说:“我也要去。”“很快就回来了。”宋西岭说。即使他这么说了,宋天雪还是在他下床的第一时间跳了下来。宋西岭没管,他打开夜灯,在书包里翻到一瓶胃药。然而就在拧开瓶盖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有一截触感光滑的胶带阻止了他的动作。他借着光线看去,胶带下贴着一小张白纸,上面写着六个字——不要空腹吃药。是傅珩之的字迹。他不知道傅珩之是什么时候贴这张纸上去的。印象中,自己不碰胃药已经很多个月。他想了想,把药放了回去。宋天雪眨巴着眼看着他。“不吃了。”他说,“好像也没那么难受。我喝点热水。”……宋西岭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了杨恕的电话。当时,他趁着宋思芹还没睡醒,在厨房准备早饭。为了避免和宋思芹产生不必要的摩擦,他打算先带宋天雪去特殊学校,然后自己去工作室。然后宋天雪咚咚咚跑下来,把振动着的手机递给他。宋西岭看到是陌生号码,接起来说:“哪位?”“我是杨恕。”“哦,有什么事吗?”“中午一块吃个饭吧。”她说,“我请客。”“这……”宋西岭感到有点奇怪,他明明记得杨恕说自己不是单身,和他吃饭干什么?他斟酌一下,“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还有一个。”她说,“我们找你谈点事。”宋西岭说:“没问题。”他有一点好奇杨恕找他有什么事情,难道是给她男朋友介绍自己,以消除什么误会?但是他没多想,收拾好一切后就去了工作室。傅珩之依然来得很早,在他下车的瞬间摇下车窗,向他伸出一盒牛奶。“早安。”宋西岭有一点尴尬。昨晚的一幕幕控制不住地浮现在眼前,傅珩之站在他的面前,被他妈甩了两耳光。在他们认识的这些年中,宋西岭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画面。昨晚的事情让他想清楚,他再怎么跟宋思芹关系僵硬,也是血浓于水的母子,和傅珩之这么个外人不一样。而宋思芹是完全维护着自己的——即使她的方式十分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