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容心里疑惑,她怎么来了?
这北静王妃崔氏,闺名崔宛,乃是出自清河名门崔氏。如今朝堂上有许多要职都是出自清河崔氏。不过他们向来不参与任何的党派之争,所以与各派之间相安无事。唯一例外的就是这崔宛与北静王的一段姻亲。据说当年王宛对还是世子的水溶一见倾心,非君不嫁,崔氏当家人爱女心切,便允了这桩婚事。这水溶本是过了气的王爷,自从有了这崔氏当岳家,倒是涨了几分势力,便更加不安分了。
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北静王妃时,肖容第一反应便是,水溶当真配不上这等女子。
容貌虽称不上绝美,但是那从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却是难得的清丽温婉。真正的美人是气质美人,肖容觉得用在这位王妃身上最是合适了。她衣着简单,单单一身红色的云纹郡王妃品服,头上戴着金步摇,没有其他多余的修饰。
北静王妃给肖容和其他几位娘娘行了礼。
“免礼吧。”肖容又对着宫人吩咐道:“赐座。”
宫人忙搬来了一个朱红的梨木大椅子,上面铺着绣团。
北静王妃却咬了咬唇,并没有坐下,她上前一步,通的一声跪倒在肖容面前。“太后,臣妾有事禀明太后。”
肖容微惊,对于眼前的这位王妃的作为有些意外。她左右看了看皇贵妃和冯妃,二人也极为有眼里,双双站了起来,“太后,臣妾等先行跪安了。”
“嗯,去吧。”肖容点了点头。
崔嬷嬷亦是挥了挥手,将宫人们退了处于,只余下自己陪在肖容身侧。
见众人都走了,肖容方才道:“好了,起来说吧。”
北静王妃摇摇头,“臣妾有罪,不敢起身说话,便让臣妾跪伏在太后面前禀明实情吧。”
“罢了,到底是何事?”
北静王妃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个头,光洁的额头上立马又红又肿。她眼里含着泪,却未曾落下,眼神坚毅,“此事无论太后如何责罚臣妾,求太后看在臣妾禀明实情的份上,莫要累及臣妾娘家人的性命,臣妾死不足惜,只恨当日有眼无珠!”
肖容闻言,便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严肃道:“你先道明情况,哀家自会酌情处理。”
“太后,请您为扬州城数万百姓做主,斩杀了北静王水溶!”
“这是何意?!”声音里面满是震惊,难道说,竟是那些人……
北静王妃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几月前,臣妾曾在王爷的书房发现一张烧了一半的信件,模模糊糊看到扬州鼠疫几个字。当时臣妾并未多想,结果没多久,便听到扬州传来鼠疫的事情。臣妾便怀疑怎会如此巧合,可是此事事关重大,臣妾并不敢确定,后来便多了几分心思,处处留意。结果那日果真在书房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真正确定这场惨绝人寰的瘟疫竟然真的是他们的下的手。这几日臣妾备受折磨,只恨自己一时私心嫁了此人,又对他所作所为从未一味顺从,以至于残害那么多百姓的姓名。如今臣妾只求一死,只望太后莫要累及母家,他们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是臣妾一时糊涂才连累了他们。”
扬州数万百姓的性命竟然是因为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而一手策划的!
肖容一直以为,即便是皇权斗阵,最坏的也是兵戎相见,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有如此歹毒的谋划。瘟疫,前朝的瘟疫便死了数百万无辜百姓,若此次扬州瘟疫不是及时止住了,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这些人,这些人果真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心里已经被滔天的怒火充斥着,身体因为愤怒至极而发抖,肖容之觉得一口恶气在心口,无法言语,她想要哭泣,想要怒吼,想要撕裂那些狼子野心的禽兽们!
崔嬷嬷见肖容面色不对,忙低声安抚道:“太后,保重圣体,否则岂不是让这些邪魔之辈顺了心意?”
肖容紧紧的握着拳,尖锐的指甲刺进了掌心,生疼生疼的。
使劲的平复了一番,肖容终于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北静王妃,“你起身吧,暂时不要回府了,只要你届时能大义灭亲,哀家会求皇上酌情处理的。”这岂止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如何处理,要问问皇帝,问问文武百官,问问天下百姓。
北静王妃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额头上的红肿未损其温婉的气质,平添了女子的柔韧与决绝。她紧紧的咬着唇,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洒脱和洽意。终于说出口了,即便是死都无法偿还的歉意,但终究是让那些无辜的百姓没有白死,该还的债,都逃不掉的。